而能有如此轻浮举动，整个唐国，只怕也唯有昊天道南门唯一的神符师颜瑟了。
卫光明思忖片刻，最终还是跟在了玉连城身后。
“军部追缉奸细，闲人走避！”
“行了，你们慢慢聊吧，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神殿外遣的教官一脚踹开了上门求救的信徒，甚至还觉得对方的脸侮辱了他圣洁的鞋底，厌恶的换了一双鞋子，并责罚了看守不当的神殿骑士，以后但凡有这种贱民上门，那就活活打死再说。
“师兄错了，师兄错了，你继续。”颜瑟果断投降。
玉连城随手拦下一位路人，询问临街四十七巷所在，招呼了卫光明一声：“随我走吧。”随后大步踏出。
“那何时时机才会到。”卫光明道。
他看到了一对正在看热闹的年轻男女。
他双眼越发明亮，已打算创立新教，以新教的教义，去替代西陵神殿的教义。
而这样一个光辉耀眼的光明大神官行走在闹市中，却仿佛没有人感到惊异。
经此一役，大唐帝国在世间奠定了千秋雄主的地位，就连西陵神殿也不得不捏鼻子承认。
莫不是今天出门没看日期，遇上了两个脑子有病的家伙？
但此时叶苏也并未在意此时，而是在沉浸于自己的想法之中。
很快，玉连城看到了一个熟人。
千年之前，大唐立国。
啪！
啪！啪！
就在这时，有一阵急促而凌乱的声音响起，这时厚底鞋踩入雨水的声音。
“对了，再来个人，把刚发生的事，向昊天道南门禀报。”
于是御林军四散而去，四周围观的群众也渐渐散开，不过今日发生的这离奇一幕，注定是要传开。
“还是那样。”老道士随口应了一声，色眯眯的盯着廊外经过的一名秀丽中年女道官，看的对方含羞而走。
唐人男子的穿着都尤为朴素，一身紧袖短衬平履显得格外利落。
而沙字卷已被玉连城重新编著过，出现在首页的，是一行震慑心神的文字。
李青山凝重道：“新教初时倒也没有多少动静，但接着在短时间内，就席卷了大半个南晋，速度奇快。我让人搜集了新教的教义，那教义充满了蛊惑性，看似与神殿教义相似，实际却是让人将昊天束之高阁，求昊天不如求己。”
大唐。
“师兄，你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大。”李青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接下来这件事就与你有关了。”
——光明大神官，卫光明。
菜刀落在并不怎么干净的砧板上，把葱和香菜切的极碎，开始在碗里放酱油醋等调料。
宁缺也瞧见了先前的一幕，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小黑为什么会消失，但至少要比落在御林军这群人手中要好些。
“行了，别傻站着了，坐下吧。你都在长安城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再多等一等又有何妨？”
卫光明眉头皱了皱，总觉得这句话别有歧义，
玉连城不再理会卫光明，好奇的看着面摊老板煮面。
但人的确不见了，就在他们眼皮子下不见了。
当然，一切都要等陛下决断。
那不过十二三岁的女童，身材矮小瘦弱，肤色黝黑，眉眼寻常，一手提着绳子捆好的书册，一手提着陈锦记的脂粉匣子。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临街四十七巷，看见那悬挂“老笔斋”匾额的门户紧闭后，玉连城坐到了旁边的一家面摊前，要了两碗酸辣面片汤，让老板在其中一碗多放点辣子，转头对卫光明道：“咱们也算是故人相见，这一碗酸辣面片汤就算我请你了。”
当然，玉连城对于男子都是一扫而过，最主要还是那些长安女子。
领头的御林军统领脸色甚是难看，目光在四周巡视一圈，喝道：“给我搜！”
“什么？”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到，难道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汤水面片倾入海碗中，一股异常浓郁却又不失清香的酸辣香味，就出现在略有污垢的桌面上，紧接着便是香菜和葱的味道随之扑鼻而来。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
基于同样原因，大唐帝国对昊天道南门同样信任有加。
骑在牛背上的牧童悠悠吹奏牧笛，与田园风光形成一幅极优美的山水画。却因归去晚了，被乡绅一顿鞭笞，非但这一个月的工钱没有了，还被打个遍体鳞伤。
“人活在世上，或许是需要信仰支撑。而昊天是规则，人不应该崇拜规则，而应该把规则掌握在手中，让人自己去解释教义……”
就一个字，专业。
卫光明只在那少年脸上扫过一眼，着重却是看着他身旁的侍女。
道观深处一座偏殿中，深色木板的尽头，坐着两位道人。
而接下来的文字，更是让叶苏都不由呼吸加粗。
在这一刻，叶苏想明白了很多事。
这是当初玉连城在瓦山交给他的。
片刻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数十名大唐御林军冒雨冲入街巷之中，将墙角下的黑脸汉子团团围住，领队的那位将军看见黑脸汉子的伤势，明显松了一口气。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这个女童是如此的纯净。
“喂，卫光明，小心吓着孩子。”玉连城笑着走过来，拍了拍老卫的肩膀：“这老头脑袋有些毛病，你们多担待一些。”
宁缺本是打算带着桑桑随着街坊邻居一起散开，但脚步还未迈出，就被一个老头挡在了面前，死死的看着自己名为桑桑的侍女。
时至今日，昊天道在大唐帝国传播仍然极广，但并不代表西陵神殿能拥有在其他国度那么神圣崇高的地位。
“叶苏哥哥你回来了。”
对面坐着个高瘦老人，老人穿着一身肮脏的道袍，染着无数油垢的道袍和闪烁着下流目光的三角眼相应不成趣。面对地位崇高的大唐国师，脚翘得老高，浑然没有一点尊重意味。只怕就算是当今大唐皇帝，都不会如此无礼。
“去看看惊神阵，一个卫光明就已够头疼的了，这个玉连城比卫光明还要让人头疼十倍。”颜瑟语气中带着不耐，离开了南门道观。
光明大神官只顾埋头吃酸辣面片汤，这人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也正是因此，西陵神殿一些偏执的道人，始终认为南门众人比起魔宗是更可恶的叛逆。
在草房中有两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小孩，当看到叶苏时，露出灿烂而开心的笑容。
很少有人知道，这一次公主回到长安可是困难重重，其中还多靠一个边城小卒的帮忙。
一幅幅画面在叶苏眼前掠过，他渐渐明白了玉连城的意思，悠悠一声轻叹：“昊天是规则的集合体，但昊天也有缺点，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本应是由西陵神殿补上遁去的一，但如今的西陵神殿，却已腐朽到了极点……”
李青山道：“一来，新教传播的功法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很小，不像以前的魔宗功法，修炼者十不存一。二来，这功法并非直接吸纳天地元气，而是在自身体内产生一种名为内力的东西，与念力相当。修行了真气后，就等于进入后天境，而后天境有十层，越过后天之后，达到先天，先天便是讲究沟通天地二桥，吸纳天地元气入体，才是真正的入魔，据说之后还有一些境界……”
宁缺去推那老东西，老东西却佁然不动，仿佛一座巍峨的神山，却充满了无限的光明。
她们装扮都很清凉，乃至于可以用裸露来形容。纵然已有数日春雨，但依旧随眼可以看到妇人少女将手臂裸在纱笼袖外，更有些妩媚少妇竟是穿着抹胸上街，胸口的那片白嫩沟壑很是引人注意。
……
“师兄，你要走？”
纯净的仿佛是一片光明，没有一点墨色。
颜瑟摇头道：“只怕西陵神殿的人要急的跳脚，有了新教，谁还会去信仰他们。”
长安是天下第一雄城。
这位在修行界鼎鼎大名的神符师，曾划掉柳白的眉毛，是李青山的师兄，也是整个长安城的守护之人。
他踱步在长街中，欣赏着长安的风景。
“这是昊天的世界，夫子再厉害，也比不过昊天，最多能与天齐平，而你，却能入天三寸。”玉连城朝宁缺竖起大拇指：“这一点，我要向你学习。”
“此外，新教的教义中，还提出了‘人从昊天总来，也将回归昊天怀抱’的说法。也是就是说，一个修行者死后，无论他身前是否是魔宗修士，死后一身念力或内力，都将重新融入昊天之中，从根本上解决了魔宗修士不正当性这个说法。”
两人不和的根本原因，则是李渔想要把他弟弟推上太子的位置，而皇后娘娘也有一个儿子。这一番明争暗斗，可是涉及国之根本啊……
……
“现在。”
昊天道南门在长安城内，皇城的南门外。
远嫁草原的公主李渔回来了。
“长安不安稳，皇宫也不安稳啊。”看着师兄离开，李青山悠悠叹了一口气，目光向皇宫的方向望去：“多事之秋啊。”
李青山道：“除了重新编著、解释教义之外，更重要的是，新教还传播魔宗功法。”
玉连城笑着离开，最后给卫光明留下了两句话。
“绝对的光明，就是绝对的黑暗。”
“当年你欠的账，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