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众生与天
浩浩荡荡，无始无终的力量从七卷天书中用荡而出，充斥着每一寸空间，令星空都动摇起来。
昊天对这种力量并不陌生。
这种力量来自人类。
而她始终注视着人类。
曾经，这种力量让人类在荒野间与野兽搏斗、穿兽皮、吃肉、住洞窟。
让人类修筑房屋，建造雄城，蓄养牲畜。
让人类抗击天灾地祸，众志成城。
即使洪水、地震也无法将这种力量击溃。
这种力量可以改天换地，可以战胜时间。
这种力量既可以是雄伟壮阔的长安城，也可以只是城墙中的一块青砖，甚至可以是一段口口相传的故事。
“夫子！”
轰隆！
“哈哈，天塌下来当被子才对。”
这一股气息没有滔滔杀气，而是一股改天换地的豪情，贯彻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精神，甚至不惜与天为敌。
但他们的目光却能透过云层，看到天穹之外的漆黑宇宙，显得那样冰冷，荒芜异常，没有任何人烟，给人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仿佛真实的幽冥。
蹦碎黑暗，令天地一白。
“这个世界被昊天的神力隔绝，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鸡蛋壳中，虽然安全，但无法破壳而出，欣赏更多的风景。而如今，鸡蛋壳被玉连城和夫子他们打破，我也就拥有了离开世界的可能。不，不只是我。超越五境上的强者，都可以离开。”
“他啊，他当然也下来了，不过那是个风流种子，自然没和我这个糟老头子同路了。皮皮，快点切菜，不够吃了。”
这一天，昊天世界中出现了第一个破碎者，剑圣柳白。
片刻后，书院沸腾起来了，一群学生围着那老头，兴奋得很。陈皮皮还那手去扯了扯老头的胡子，看看是不是真的，莫非是传闻中的还魂？结果被狠狠拧了一把耳朵。
对于寻常人来说，那湛蓝的天空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又仿佛变得深邃了一些。唯有五境之上的强者，才会发现那天穹之上有一道道细微的裂痕，这裂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三四个呼吸的时间中，蔓延到了整片天幕上。
玉连城手臂高举，竖指成剑。
起初只是强大修士和钦天监借助仪器才能察觉到天穹的变化，虽然惊恐震撼，但也只是在顶尖层上流转。
柳亦青摇了摇头：“我不懂，大哥。”
过了好片刻时间，柳亦青才回归神来，也渐渐明白先前大哥所说的一切，旋即眼前一亮：“若我有一天，能够达到五境之上，或许也能破碎而去，追随大哥。”
切菜这种活，向来是大师兄李慢慢来做，但李慢慢切菜太慢了，完全跟不上师兄师姐吃菜的速度。至于小师弟宁缺，他没有来，因为桑桑怀孕了，他正在照顾桑桑。
当这四个字落下，柳白拔出腰间的人间之剑，催动毕生修为，倾力一斩。
虚空不断波动着，一颗颗悬挂在天空的星辰被击成粉碎，亦或者从空中砸下，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巴，坠落人间。就连那一轮圆圆的明月，也多出许多坑坑洼洼，乃至于被两股巨力冲击，形成一座高耸挺拔的山岳。
这种力量是如此的伟大。
当无穷无尽的人间之力汇聚在一起时，便是苍天也应该颤抖。
她感到了压力，比与夫子决战更沉重的压力。仿佛将世上所有山脉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剑来的更沉重。因为这一剑代表了亿兆众生，无数生灵。人间之力在震荡着昊天每一寸肌肤与神魂，天书中的规则在瓦解她的力量。
“大哥，离开了……”
纷繁的桃在秋风中开得格外喧闹，密密层层，宛如一片朝霞。
书院的弟子依旧。
她抬起手臂，手掌张开，接这一剑。
……
陈皮皮切了一大堆菜，还弄了烤串，也坐下来吃起来。抬头看天，天空有月，隐隐淡淡，叹息了一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一天、两天、三天……
书院依旧。
哗啦！！
他们仿佛听到了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湛蓝的天空中似乎有一层薄膜破碎，化作无数轻如羽毛的薄玉片，纷纷扬扬的洒向人间。
柳白的气息完全爆发开来。
新教由他而始，新教每传播一个人，每多一个人学习他传下的功法，那他就多一份人间之力。
“哈哈，那我这一筷牛肉就孝敬给夫子了。”九先生举起筷子，筷子上有一片热腾腾的牛肉：“夫子，请。”
但是，她可是昊天啊。
拔剑一斩。
“夫子与我们同在，伱若想他，抬头看看就是了。”四先生范悦笑道。
玉连城哈哈大笑，人间之力再次涌荡而出。
十二先生陈皮皮负责切菜。
——敢叫日月换新天。
在某日。
好好满足了一番口腹之欲，夫子吐出一口热气，才慢悠悠道：“谁说化月就不能下来了，谁说要一直当月亮了。以后要是吃火锅再不喊我，就一人屁股上踹一脚。”
“夫子，玉先生呢？”
一群人坐在一起吃火锅，很热闹，也很痛快。
柳白眼中显出一抹狂热之色，足尖凌空一点，化作一条长虹，射入漩涡之中。
昊天那绝美的脸蛋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眸伸出似乎有一丝溢彩流光闪过。
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当月亮了吗？”
铺天盖地的人间之力涌荡而出，形成一柄长达数十丈的无形长剑。
片刻后，电光消散，一切风轻云淡，复归平静。
轰！！
“破碎虚空！”
大哥的语气难得变得轻和下来，不再字字如剑，但他话语中的内容，却自己摸不着头脑。
昊天用规则之力将这方世界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除了夫子化作的月亮外，夜空万年不变，单调至极。可如今，数目固定的星辰越来越少，不时会有陨石雨坠落而下。
“玉先生说过，这叫……”
仿佛他只要拔剑。
一些知道内幕的人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知道战斗快要结束了，而这一战关乎整个人类的命运。
双方精神交击，波动在人间扩散开开，乃至于有人在夜里梦到了一个完美的女子与一个完美男子的战斗，以不可思议的招式交手，好似神话。
而这场战斗在人间亦有影响。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光明从她身躯中喷涌而出，光明与人间之力冲击在一起，整个虚空颤动起来，天地动摇。
剑圣柳白负手卓立，抬头看向天空，古今无波的面容上泛起一丝兴奋之色：“亦青，我要离开了。从此以后，剑阁就要交给你。”
一道撕裂天地的白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