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提我姐,自从你因为得罪了宋濂宋学士被贬到诏狱后,我姐回家就没有过一个安稳的日子。每天不是派人去打探消息,就是找父亲帮忙。可你呢,不但不领我大姐的情,反而和她置气。燕王殿下,难道你不觉得在这件事上你做得有些过分了吗?”在几盏油灯的映照下,徐允恭有些婴儿肥的脸庞此刻显得更加愤怒。
“我说你小子,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姐夫,就赶紧把我放下来。如果你不认,我也没必要在你面前解释我和你姐的事。”
看到这小子不容分说地把自己吊起来,现在还用质疑的口吻审问自己,朱棣怎能忍受。
尽管他现在还被吊着,但朱棣的语气却变得非常强硬。
他这么做是有底气的,一方面他是徐允恭的姐夫,无论如何他们现在也是一家人,这小子怎么敢用这种手段对待他。
另一方面,他毕竟是大明燕王,如果徐允恭不顾亲戚情谊,那他总要顾及君臣关系。
但最终事情并没有按照朱棣的想象进行。
当他发泄完这通怒火后,并没有看到徐允恭下令把他放下来,反而看到这位新任指挥使大人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不知道写了什么的册子,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
从这副悠闲的样子可以看出,徐允恭对朱棣的燕王身份显然没有丝毫顾忌。
这时,场面陷入了僵局,两人都不再说话,这种沉默使得诏狱审讯室那本就低矮的房檐显得更加压抑。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你不把我放下来也就算了,现在还一个人看起了那破书。难道在你心里,那本破书比我还重要?”
朱棣此时脸色涨红地对徐允恭又吐槽了一句。
他之所以脸色如此红润,一方面是因为激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被吊了一段时间,血液一直往脸上涌,这时想不红都很难。
而朱棣此时表现得如此急躁,并不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和徐允恭一样的修炼。
相反,作为皇子的他在养气方面原本有着比徐允恭更深的功力,但连朱棣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和胡轲相处久了之后,他的养夫已经被消耗得无影无踪。
“燕王殿下莫要着急,以本指挥使看来,这本册子上记录的东西确实新颖,这不是我们在学堂上可以接触到的知识。”徐允恭说着,把那本书举起来在朱棣面前晃了晃。
随即他又一次将书展开,并开始照着里面的内容念了起来。
“洪武十三年正月初一,钦天监官员尹涛公然在朝野宣称:‘腊月以来北方各地雪灾频仍,乃是陛下对官员杀戮过甚,这才招致了老天爷的惩罚。’随即陛下下令杖责尹涛二十。二十杖行完,尹涛已然断气,随即着其家人自行雇人将尸首抬出埋葬。”
徐允恭说完,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朱棣一眼,从这眼神中甚至能品出一丝他也要如法炮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