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笑道:“治乱世,用重典,宜猛不宜宽。虽有些老套,却也百试百灵。”
董公公说:“不过这种事要是做多了,免不了四面树敌,日后恐怕难以保全自身。”
皇帝不自觉坐起身来,轻轻地摸着书本,过得片刻,小声问道:“董宁,依你看,再给姜山那孩子下放点权力如何?”
董公公笑答道:“陛下,这等事,不在老奴所能言谈的范围内,老奴实不敢妄言,请宽恕老奴不能有问必答。”
皇帝缓缓说道:“姜山那孩子,是朕钦定的荆湖剿匪主帅,若不能快速戡平荆湖叛乱,朕岂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董公公微笑道:“陛下慧眼识才,姜将军定能快速戡平荆湖叛乱,给天下带来和平。”
皇帝微微哼笑一声,温言道:“谁说不是。不过国库空虚,除任命了程之焕为荆州刺史,可及时帮他凑齐粮草,军饷却一个子都没送去。朕能帮他的,看来除了多给他点宽容,就只能适当的下放点权力了。”
董公公不知往下接什么话,笑着说:“陛下,茶凉了,老奴给您沏杯热的来吧。”
皇帝说:“先不用。派人去请太子,严相,徐相,林元治,杨怀宁,苏达仁来。”
“是,陛下。”董公公走离卧榻,派出两名年轻宦官去请太子、严相、徐相等六人。
过得两三刻钟,太子、徐仁枫、严松、林元治、杨怀宁、苏达仁六人相继到来,至龙榻前行过大礼后,列坐两侧,等候皇帝开言。
皇帝极开笑颜,缓缓说道:“众卿,朕昨晚做了一梦。梦里,朕与众卿一起,泛舟洞庭湖上,品着君山银针‘金镶玉’,尝着洞庭银鱼,听着洞箫《采莲曲》,看着水中云霓满天,真是诗情画意,一片柔善祥和。”
“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林元治入京为官以来,第一次听皇帝说起有趣之事,欢喜无以言表,心头刚想到两句诗,便出声迎合了出来。
苏达仁听效果不错,随之吟诗唱和:“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徐仁枫也不想放过如此良机,笑着说:“陛下,如此好梦,该是暗示着,湖光秋月两相和之时,定能荡平荆湖匪患,迎来天下太平。”
董公公一旁插话说:“陛下就盼天下早日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喜乐安康。”
太子深知,不管什么样的美好愿景,都得用实打实的付出得来。一向寡言的董公公这时插话,想必陛下是忧心荆湖剿匪之事,而请他们几人到来。躬身说道:“父王,儿臣有句话,积压心头大半天了,不知该不该讲。”
皇帝说:“隆儿,有话就说。”
太子说道:“儿臣听闻荆湖四围州府官吏,自恃资历老、年纪大,说制置使姜将军年轻无为,乃黄毛小儿,对他发布的将令置若罔闻,荆湖剿匪可谓困难重重。”
林元治附和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虑极是。号令如若不能统一,今年剿匪怕又要跟往年一样,见效甚微。国库以被掏空,若不能快速戡平叛乱,于国于民实为不利,得想个法子应对才是。”
杨怀宁说:“陛下,臣有一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皇帝说:“爱卿请说。”
杨怀宁说:“若在剿匪时,主帅对军事行动所涉及到的人或事,拥有生杀罢免之权,诸多麻烦事便不用人为发力,有如烟云过眼,消失的无影无形。”
可算步入了主题,皇帝问道:“杨爱卿,什么生杀罢免之权,说明白些来?”
杨怀宁躬身回话道:“回禀陛下,若荆湖四围州郡,四品及以上官员,有不听统一调令者,姜山可直接罢免,五品及以下官员,有不听统一调令者,姜山可就地处决,事后上报朝廷即可。”
苏达仁附和道:“陛下,这样一来,那些腐朽官吏再桀骜不驯,也不敢顶着被罢免、或被杀头的危险,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严松插话说:“陛下,此想法是好,就怕给予姜山的权力过大,留下后患。”
徐仁枫接话说:“严相,有六皇子襄王殿下前线督战,给予这点权力实不足为虑。”
严松看向皇帝,从笑容间见到“默认”二字,立马恍悟过来,打满笑容说:“陛下,徐相所言甚是,是臣忧虑过甚了。”
皇帝说:“众卿,你们都觉得放权给姜山能行?”
六人齐声回道:“唯吾皇之意是从。”
皇帝说道:“众卿既然觉得可行,那就给予姜山,对荆湖四围州府那些有心损害国家利益的官员,不论文武,具有罢免生杀之权。严相、徐相,你俩拟草诏书,即日发往江陵。”
严松、徐仁枫躬身回话:“臣遵旨。”
皇帝心意达成,微微有了些困意,温声说:“众卿,今日议事到此为止,各自忙活手头上的政务去吧。”
太子、严松、徐仁枫等六人起身,拜别皇帝,离开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