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哥嫂一一拜过,这才继续接受官府的仪程。
此间,还是下午时分。
徐正卿静待一切仪式完成后,便吩咐老爹和二哥、两位嫂嫂去准备宴席,准备宴请所有的仪仗队伍、军卒和村中的邻里。
徐正保听到动静以后,早已经从田地里赶回来,由于家中需要招待客人,当下便在后院猪栏中绑了一头猪,找了几个乡里,扛到一个公用的水井边上,找了块空旷的地方屠宰。
对准用来装猪血的盆子,白刀子捅进猪的脖子,红刀子拔出来,被绑住手脚的土猪,依然不住挣扎的,顿时惨叫一声,鲜血与屎尿齐飞。
一时间,鲜血的腥味和排泄物的恶臭骚味混杂在一起,让近处的人闻了几欲作呕。
不过,他们哥嫂几个脸上的笑容依然止不住,终究是因为,这件喜事对于他们家中来说,实在等的太久,而且也很有必要。
徐正卿的大嫂李氏,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出身,并不识字,但心地很好,人也勤奋。作为长嫂,家中婆婆又去世得早,她一直也扮演着如嫂如母的角色,尤其是对这位小弟。
丈夫徐正年,因为户籍的原因,被老爹派去了从军服役这件事情,她没有抱怨,在卫所中服役,辛苦是辛苦些,但每月都还能有些余钱,反正这些年没有什么战事,不用担心丢了性命,也挺好的。
至于眼下他们这位三叔高中这件事,很有可能不会给她和丈夫带来太多的好处,她也没有产生什么嫉妒的心理,没想过去占什么便宜。
就是觉得家里处境在逐渐变好,自己带着两个小孩,平日在乡里镇上走动,也能颇受尊重,她便很开心了。
这一点她不同于王氏,后者在与她一同杀鸡鸭的时候,就时不时会念叨着,徐正卿被选为庶吉士,有多少好处、日后的前程有多么光荣等等。
但她也能理解,王氏毕竟是伶人出身,见识比自己多,还识文断字,跟喜欢“指点江山”的老爹很多时候,都能够说得上话。
在这些方面,李氏自认为的确是不如的。见识决定思想,所以很多东西自然就要比自己看的长远,甚至有些时候,她都会觉得王氏生了个女儿身太可惜了……
忙碌了大概半个时辰,十多只鸡鸭被处理出来,另外一边,徐正保在用开水淋过猪皮,刮下外表皮的污垢后,也已经将土猪肢解开来。
几位在旁侧帮忙的邻里,口中时不时会念叨“徐老爷子真是好福气”,徐正保每每听到,都会说:
“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福气,不过幸得老天爷保佑,老三自己争气,若是没有老天爷保佑,老三那场大病指定撑不过来。”
......
临近傍晚的时分,一切食材基本上已经准备妥当,掌勺的工作依然是由王氏来做。
那日在京城小院,嘴上虽说着不要,但徐正卿写出的菜谱,她还是收了下来的,其中需要的佐料,提前回乡的这些天,早已经去镇上的药材铺买好,等的就是今日可以大展身手。
这一场宴席,打着火把,吃到了入夜时分。
官差们还要走夜路赶回去复命,不便吃太多酒,吃了宴给徐正卿和徐开地敬了几杯酒,便先行告了退。
宴席剩下的残羹剩菜,包括杀猪宰鸡鸭等留下不便上宴桌的下水、边角料,徐家人也让邻里一应带了回家。
徐开地因为开心喝了不少酒,散宴之时,已经面红耳赤,徐正卿本是想过去将他扶回屋里歇息,不料才刚走近便见老爹猛的站了起来:
“听说你在京中与那严嵩的门生处得甚是亲近可是真的?”
“是真的。”徐正卿也不避讳,直言答道。
徐开地见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直咬牙,左右环顾一圈,不知从哪里抄了根棍棒在手中,继续质问道:“在家里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你说千万不要攀附严党,有机会要拜入夏阁老门下啊。”
“那你还……看我不打死你个不孝子……”
抬手举起手中的棍棒,就往徐正卿的屁股上扫了下去。
“不是,爹,老三他刚回来……”二哥见状想要上前劝阻,却被挨了一棍的徐正卿拦了下来。
“二哥,没关系,让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