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吃什么呐?”看着摆好的桌椅,韩泛兴致极高,三步两步走进里边,“呀,是师伯掌勺啊!”
怡然携几个弟子帮厨,正挨个炉灶下面看火。
“昨天忙完了,今天不曾下田,我想着要换季了给你们改个口,”怡然直起身看了眼韩泛,笑了笑,转身从蒸笼里夹了块腊r0U塞他嘴里,“正好,他们一会儿来了,你先帮我把这些朝桌上摆。”
韩泛包了一嘴,笑眼溢蜜,极麻利的端起盘子朝外走。
看见韩泛端着盘子出来,送晨迎夕二人忙迎上前去搭把手。
“里面大案上的都能上桌了,”韩泛眉开眼笑的,“先摆上,一会儿人齐了就开饭。今天师伯掌勺!”
送晨听见如此说,知道怡然高隐就在里边,抬脚跨门槛就有几分迟疑,思量片刻方才进去了。果然一进去就和怡然打了个照面,不等送晨行礼毕,怡然就招手叫他上跟前去。
“南边那屋,你们兄弟俩住的可好?短了什么就找韩泛他大哥哥韩濯,不要外道了。”
“那屋子极好,实在费心了。昨儿见过泛兄弟和韩大哥,都热切的很。”
“甚好甚好,来,这些摆出去,一会儿就开饭。”
送晨端着盘子出来,别别直跳的心松了劲,浑身清爽,且自嘲“怕什么呢?”
“高隐师父问你什么了?”迎夕凑上前去问他。
“问你昨儿为什么摘了人家种的天竺葵,”送晨放下盘子,回头看见迎夕一脸惊慌失措,不忍再刺他,“放心,高隐和善极了,问咱们住的怎么样呢。里头还有好多,你也进去帮着摆些呀。”
“我不去,万一真的问…”
说话间,三三两两有人来了,进进出出帮着上菜或是占座,诺大的庭院,逐渐热闹起来。
怡然忙完出来,倚着门柱,看着院内,时不时含笑回应弟子的问候。忽然看见院外来了一人,随即离了门柱迎上前去。
来人步态稳健轻捷,几乎是飞到怡然跟前行礼,“师父!”
“好,好,来了来了,你们要的酱大骨,煨了一天,快尝尝去,”怡然面带春风,说着朝后望,“怎不见翼雄同你一道回来?”
“就在后头,来了。”
人渐多,诺大的庭院,长桌八张,送晨绕了一圈,估m0着一个院子坐满得有百十人。
“送晨哥,来坐啊!”韩泛给他俩占了座,迎夕已经挨着韩泛坐下了。
桌上的酱大骨飘香,势若JiNg骑万座,直攻心脾,便是铁打的胃也要缴械投降,一时间饥肠如火烧,还谈什么矜持礼节,只甘愿做h泉下饱Si的游魂。
不等送晨过来坐定,迎夕已经一左一右各抓了一根啃起来了。
“我这个给你,你也给旁人留些。”看着迎夕不管不顾的态势,送晨有些替他臊得慌。
迎夕囫囵了一句,不知道说的什么,不过后来几次想朝中央那盆酱大骨动筷子的手半道又缩回去了,还是听话的。
饭毕,吃饱喝足的迎夕明显兴致大涨,足底生风,回去的路上绕着送晨韩泛一路走一路蹦。
到了庭院门口,韩泛问他们:“这会儿我领你们认认路,就当是消食了,如何?”
“甚好甚好!去来去来!”迎夕说话声都亮了。
送晨有些替迎夕脸红,向韩泛微笑赔礼道:“实在抱歉,他身量小看不出,上了饭桌就不认人了。再是今儿陪了一天铺子,没得垫补,方才进得更急,泛兄弟见笑了。”
“这有什么,吃得厉害的你们是还没见到呐!何况今天确是累着你们了,不打紧…”
话未说完,听见一声闷响。迎夕走路一蹦一蹦不曾留心,以为撞在墙上,恍惚间抬头,对上误撞之人恶煞般的横眉怒目,一下子g回从前随罗夫人去庙里打平安醮,进了门就被广目天王吓得魂不附T那种畏惧,整个人木了。
送晨见势不好,上前一步把迎夕拉回来,“舍弟疏忽冒撞了阁下,实在失礼了…”见此人如此魁梧凶悍,送晨也有些惧怕,竟一时语塞。
“张师兄,这二位同门是新来的,你别见怪。师伯今儿做了酱骨,快尝尝去。”
张驽神sE渐缓,鼻子里哼了一声,cH0U身yu走,里边有人迎了出来。“可算来了,等了这多天师父才给做的,再不来可就没了。”
“我给你扫尾,你帮我看着留点可就等Si你了?”
来人笑一笑,“吃了火Pa0了,这么冲?”走到跟前,“呦,这二位同门看着面生,可是新来的?”说着利落的拱手一行礼,“在下赵骥字云辔,不知二位怎的称呼?”
送晨看着云辔少将,神采英伟,蜂腰猿背,虎势螂形,谈吐挥洒爽气,心中敬服,微笑道:“久仰尊驾大名,敝姓罗,名修缘,表字送晨,”说着拍拍惊魂未定的迎夕,“这是舍弟,大名望结,小字迎夕。方才不慎冲撞了张师兄,实在冒昧了。”
“嗐,这有什么打紧,往后哪怕是同他舞枪弄bAng也不会计较的,”云辔笑着,胳膊肘怼一怼张驽,“咱们今儿头一回见,往后就是师兄弟,一会儿若不忙,我带你们见一见大伙?”
送晨听如此说,看向韩泛,可巧宝和被韩老大支来要叫韩泛过去。既如此,要不就随张赵二人回饭堂大院且坐坐,两不挂误。
遂回了大庭再次落座,看着张驽一阵啯啅,大嚼大咽,眼见的歼灭半桌。送晨迎夕斜坐在对面,几yu看呆。
起初迎夕回了神气,目光示意送晨,意yu暗嘲人家吃相,被张驽两道凶光S过来,当即失了神气,心中惊惨。
送晨向云辔询问着平素习练的各项事宜,果然同韩泛说得那样,功时压根不论卯午酉,一切随意,送晨惊讶于这样自由自主的安排。
“嗐,不练功就去帮工,也不是好开交的,”云辔瞧出来他的迟疑,同他解释,“不怕人躲懒,你头天来也大约瞧出来了,这里也确实不是什么安养舒坦的地势。”
送晨了然,若无意潜心研学或是修炼,确实也没必要留在这崎岖山地里做苦力,莫如山下入世谋职求生更来的逍遥。譬如若单单喜欢论剑,哪里练都一样,在山下还能淘着JiNg致剑穗子,舞的漂亮还能被达官权贵请去做剑客。
之前听韩泛说的,有些前辈同门一辈子留在名葬论剑,真的就只是论剑。折两根枯枝,舞一套燕飞三棵给天地看。
送晨逐渐明白此地为什么叫名葬了。
一辈子衷于所嗜,心满意足,什么都可放下,如此才能钻研出真东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