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了,送晨一直不敢多想这个名字。
这两日简直是梦里过的。
其实,他甚至不曾复盘一下,自己就连清猗上京来究竟是做什么的也是一问三不知,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人家逍遥了两天。
眼下老天爷把福星拿回去了。
能够同这般人物认得一场便是圆满了,还妄想多少?人家那样的人同你有多少话说?人家X子好相与,愿意陪你玩两天就得了,别得陇望蜀。
送晨一边自我贬斥着,一边心下却还是按耐不住的丝丝侥幸,甚至妄想老天爷再糊涂一次。
送晨又哪里想到,他的福星果真又从天上掉下来了,这回是结结实实摔在怡然的菜园子里。
实在万幸这会儿怡然带着几个弟子在田里收J心菜,见此状,几个脚程快的几乎是穿山之速把他们的五师叔从南山请下来。
韩在井原本在分拣药材,稀里糊涂被几个青年壮力扛下山,脚几乎不曾沾地,胡子上还沾着婆婆丁的g屑。
惊魂甫定,也等不及埋怨众人,往清猗脉上一搭,几乎吓Si:“怎的不见脉象?”遂往袖中取出毫针扎在膈俞x上,再向怀内掏出一木匣,倒出一丸,掰开,与清猗服下。
怡然在一旁瞧着,见忙活完,方忧心忡忡地问一句:“回春,清猗可有大碍?”
“强压心气,以至于脉络阻隔,五内郁结,这是要把自己憋Si不是?老哥,你又教清猗这实心孩子炼了什么神功?”
“他可有些时日不下来找我了,我何曾再教他什么?”
“也罢,气脉顺了,且叫他静歇几天,可别叫人扰着他,”回春收了毫针,掖回袖里,“忙忙的下来,药材还不曾拣完。我且回去了,有变故可速来找我!”
回春出了门,依旧不踏实,折回来嘱咐一句:“要得好清猗可静养个半月,结丹的人能耐再大终究也不是铁打的,切切少叫他走动,切切!”
这边韩泛听得他二哥不好,几乎要从账房飞过去瞧,前脚踏出篱笆,后脚又被韩老大押了回来。“方才我同宝和去瞧过,五师叔已把他的魂拽回来了,你且放宽心罢。他们春试一结束就得去试炼了,预估的盘缠总计这两天就得给我一个准数,到银号拿钱,多少整的多少零的都得明白。”
韩泛听话,悻悻地回来,然而依旧定不下心,“哥,你前儿说的,二哥身上不安,上京一趟就该好了,这可怎么回事?莫不是京中的稀罕萝卜不顶用?”
韩濯想不到这顽话竟叫他念到今儿个,藏笑藏得几乎拨不动算珠,佯装无奈道,“如此看来,不如你回头替他寻些好萝卜来罢。”
现下这般调笑的云淡风轻,韩濯后来无意间回想起来才恍然大悟,自己当初这些话竟埋了多大的祸根。
眼看已经到了春分,距离春试已不到半月,云辔终于不在课上伸手往桃李囊里头m0熏J了,张弩也不常说“读甚鸟书”这些话了,二人敲定,今年必拿到凭证。
迎夕这不怕Si的,总看人家张弩抄默诗词,那蒲扇大的手握着笔倒像是握着根绣花针。他g瞅了半日,冷不丁冒出一句:“张师兄,赵师兄得袭承赵老将军,不得不拿一个太学凭证,你是为何呀?”这话问得实在直白的难听,但迎夕实在只是好奇,压根没有别的想头。
许是诗词果真能怡情养X,张弩居然也不曾骂他,“我家里头原本是走镖的,北上南下都走得,如今,家里头不常接运,又不想断了基业,白费了见识,便想着拿个凭证,日后师父田里没有活计的时候,我便上漕运司碰一碰,赚些零头。”
“呀,那你往后给朝廷走镖了!”
张弩不愿再搭理他,低头仍是抄。
迎夕横竖无所事事,看着他写,忽然又笑:“你这两句抄反了。”
张弩两道炭黑眉毛拧在一处,这厮实在是绪聒得人蹭蹭冒火,几yu发作,迎夕接着说:“「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你写反了。”
张弩怒火正旺,黧黑的面目渐渐烧上来,好似爆碳,迎夕见状连忙撤离,不一会儿又过去,如同赶不走的蚊蝇,张弩只恨不能烧一盆莽草熏Si这厮。
烦归烦,张弩还是听劝,嘴上骂骂咧咧“写得甚鸟诗”,却还是勤勤勉勉的反复记诵,文章编不出来,弄些典故名句堆满篇幅也是好的。云辔也是如此,抱着本楚辞恨不能生啃下去,再不曾提过“学海无涯,回头是岸”这些话。
日子走马灯一样过去,春试在即,张赵二人甚至想拿个麻绳把太yAn栓在天上,拖着日子。
有人想日子慢些,却也有的人巴望着日子快些。
然而无论如何,时间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春试还是如期而至。
送晨走出考场,虽然再拖一天他就要耐不住了,眼下终于考完,却一如既往,无悲无喜,入眼是白,入耳是静。
或许什么也不曾有,因此什么也不曾丢。这些时日每天念着这些话,自以为心X终于又定了。
说定了,罢了就罢了。
果真?
人总是对自己出尔反尔。
动摇的一瞬间,送晨又瞧见那个不见了几日的身影站在思源旁边。
晚霞入水,泛泛红晕。
前功尽弃,甚是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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