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萧神医轻轻掩上偏院的木门,走过庭中对上等待的一众人。
“怎么样了。”冷香最先提问,这时候大家都失了分寸,倒也没人怪她的失礼。
萧逸摇了摇头:“我还是那句话,杀了他吧。”
“不——”话刚起了头,冷香却戛然而至。她想说“不行”的,她还想求些回转——可她心思清楚,有了回转又如何,正像先生前头说过,不如给轻痕一个痛快。
“我、我……”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拍拍衣摆,忍着声轻轻道,“忙了一天了,我去给大家煮点汤圆……”
说罢,她轻脚离开,雪鸢想拦,伸手后一顿,一个犹豫间,再拉人已是不及,哀眸看着她消失在回廊。
“想去便去吧。”风归远准行,他知二人关系,那件事之后冷香少有这么失分寸的时候,怪不得雪鸢担心,“无色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她解释,你多替我安慰她一下。”
“是。”
雪鸢走后,庭中只剩风归远和萧逸二人。微风吹动彼此的发梢,风归远看向萧逸,萧逸看向远方。
夕阳未落,洒下一片金色的光,拉长他们交错的影,萧逸盯着最远的一点,在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
“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保住他的命,但也只是保住他的命。”
“你说。”
萧逸却再次沉默,好半晌,他闭了闭眼,决定什么般松拳,低声道:“师父留过一个方子,可以在一瞬间愈千伤解百毒、起死回生。”
“代价呢?”
“忘却前尘。”
风归远眸心一跳,松了口气:“他原先过的并不好吧。”
左右轻痕的过去满是伤痕累累,忘记反而更是解脱。
“只是再想不起来而已,”萧逸摇摇头,他自然明白好友想法,才苦笑道,“但是他的身体会替他一一记得。他右手的手筋、他胸口下的断肋、他膝盖上的软骨……包括他中的‘鸳鸯断情缠’都不会消失。”他说到这,语气一停,皱起眉,好像在反思自己说的不对,又解释道:
“伤口都会消失,但是曾经的痛觉不会。”
“每当他手提重物,腕间就会剧痛无比;或是吞咽、大幅度的咳,肋间亦宛如寸断般拉扯;甚至他走的每一步,都会牵动他膝盖旧伤、牵动他曾经断过再续的脚筋——不仅仅是他那天受过的伤,是他此前受过的所有伤,无大小之分……他永远想不起来自己受过什么,唯一的感受只有疼痛。”
“不过你放心,”萧逸愈往下说,调子里染上的悲伤愈发强烈,混杂着无可奈何与绝望,偏偏他眼神平静,语气也无波澜起伏,“除却疼痛,他确确实实被治愈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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