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真做出决定用了不少时间。
他先是在工位多留了半个小时,然后慢吞吞地前往车站,等车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在错过了两班公交车后,他想,交给命运做决定吧,下一班车能到哪,他就去哪。
五分钟后,蓝公交在暮色中缓缓驶来,车身上的途经点按顺序排列,“澎湾”两个字清清楚楚。
梁真不知该作何情绪,轻轻叹气,握紧了手中的伞,上车。
澎湾是有名的市中心别墅区,梁真只是听说过,从未实地踏入这里。在寸土寸金的海市,居然有一群人可以悠闲地划出一块地,种上花草植被,筑起华贵的独栋。
园区的安保并未阻拦他,反倒很利索地开了锁,并道:“你来了,找贺家少爷是吗?”
梁真皱皱眉:“你怎么认识我?”
安保笑了笑,“昨天贺家少爷特地给我看了照片,说见到你要马上开门。”
什么照片?
梁真心中警铃大作,贺煦风竟然还有其他关于他的照片?
安保在前方为梁真引路,一座奢华的独栋被精心修剪的草木环绕,像童话中的城堡。
他搁置心中的疑问,按响门铃。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贺煦风的目光紧紧落在他的脸上,嘴角微扬:“我还担心你不会来呢。”
梁真错开视线,将雨伞递出,“伞给你……我先回家了。”
贺煦风哪能让他走,长手一伸揽住梁真的肩,不容质疑地将他带入自己家中,“来都来了,多待会儿呗,你想喝什么?咖啡饮料茶都有,我帮你倒。”
梁真的鞋有些旧了,看见客厅光洁如新的地板蓦然止住脚步。
贺煦风并未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忽然想起什么,“差点忘了。”
他弯腰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新拖鞋,邀功似地强调:“我家很久不来客人,多余的拖鞋都丢了。昨天想到你可能会来,特地买了双新的。”
梁真慢吞吞地换上,大小正合适。
贺煦风满意了,将梁真按坐在沙发上,从上往下看着梁真。
贺煦风穿常服的感觉和校服完全不一样,平时蓝白的校服罩着他,像是披了层安分的外皮。
而今天他穿着宽松的黑体恤黑长裤,从上到下是银色长项链,黑色手链,红球鞋……无一不透露着张扬与肆意。
梁真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不太自在,“我喝水就行。”
贺煦风终于舍得收回目光,给他倒了杯水。
偌大一个沙发,他偏偏要和梁真挤着坐,两人手臂贴着手臂,看上去亲密无间。
梁真不适应地往旁边挪了挪,转移话题:“安保说你给他看了我的照片,哪来的?”
悠闲地仰靠在沙发的贺煦风闻言,立刻直起身,“我可没再偷拍,照片从班群活动图里找的。”
说着,证明似地打开给梁真看,让梁真舒了口气。
贺煦风见气氛缓和,没忘记最要紧的事,直接将话题扭正:“所以……你来我家,是代表接受了我昨天的道歉吗?”
梁真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他在爆发矛盾的当天就想与贺煦风和好了,只是贺煦风冷不丁冒出一句断掉关系,让他丧失了信心。如今误会解除,心中的刺痛又不可避免地转化为隐隐的期待。
他知道与贺煦风的关系是脆弱易碎的,就像飞蛾与火,明知危险,可每当夜幕降临,飞蛾还是受本能驱使,往光明的方向去。
再试试吧。
梁真想,他也想随心所欲地做一回决定。
于是他点点头,“我们和好吧。”
贺煦风凑近他,“真的?”
梁真抿抿嘴,“真的。”
“关系恢复了?”
“嗯。”
空气变得安静了许多,贺煦风的视线落在他柔软的嘴唇上,喉结滚了滚,“那我可以亲你了。”
这不是一个问句,像某种宣告似的,说完贺煦风便贴上了梁真的嘴唇。
熟悉又陌生的触感让两人都怔了一下,贺煦风很快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贺煦风的舌头侵入对方湿热的口腔,缠住舌头舔咬吮吸,不一会儿梁真就承受不住地后仰,贺煦风顺势将人压在了沙发上。
梁真喘着气,双眼蒙着层水光。
贺煦风已经起了反应,低哑着声音问:“做不做?”
梁真显然已经有些情动了,但强作冷静,“没有润滑液和套……”
“我昨天买了。”贺煦风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