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玩够了的两人登上返回C市的飞机,手里还各抱着一捧对方赠的鲜花。
与他们一起到家的,还有几个在驿站滞留了好些时候的快递。
天气热,一路奔波下来,花都有些打蔫了。进了家门,薛野先去阳台找了两个花瓶洗干净,接了清水放着,又拿剪刀把花一一修剪好。齐鸣轩则在客厅吭哧吭哧拆快递,在S市的那一周也没妨碍他在网上乱买东西,现在正是最快乐的环节,越拆越来劲儿,舟车劳顿带来的疲惫都消除了。
其中有个包裹是CD机——不过这倒不是他自己买的,是他去S市之前,曾收到一个朋友送的某歌手的专辑,加上自己断断续续也收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专辑,便随口说了句在家里听听歌也不错。结果当晚薛野就下了单,还附带一个蓝牙音箱。
他捣鼓了半天,把朋友送他的那张放进去,温柔细腻的旋律如水般流淌出来,他听了听,觉得这音质他很满意,自己陶醉了一会儿,又扑到放CD的收纳盒前一通翻找,没找到他要的那一张,遂开始摇人:
“小野,我之前那张坂本龙一的碟你还记得放哪儿了吗?小野?小野?”
“我在卧室。”
齐鸣轩于是抛下CD机,走到卧室门口探头探脑:“你干嘛呢?”
薛野蹲在床头的书桌前,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最下面一层的抽屉开着,一边往里走,一边奇道:“你也在找什么东西吗?”
薛野似乎是犹豫了几秒,侧过身,给他看手里的东西。
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这个造型……
齐鸣轩瞳孔地震。
怎么回事!明明是他求的婚,结果这个人居然就把戒指买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也没分开过啊,薛野哪来的时间?
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冲动求婚,现在怎么办!他订的戒指都还没到!
齐鸣轩内心万马奔腾,手都有点抖了,慌忙一个箭步跨过去,薛野微微笑了笑,任他把盒子拿过去仔细端量。这一看,齐鸣轩更绝望了,因为这妥妥的,就是个戒指盒。
他结巴了:“你你你,你什么时候……”
盒子打开,齐鸣轩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一枚熟悉的戒指。
这枚戒指,薛野刚回国时就戴在手上,他看过无数遍,夸过它漂亮,觉得薛野戴着真是好看,后来却从王英那儿得知,它其实是薛野为他的前任买的。
再后来,他们复合了,这枚戒指也被薛野摘下,他以为,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会看到它了。
可是现在薛野又把它拿出来,还给他看。
……什么意思啊?
他有点懵圈了,视线茫然地在薛野和戒指之间打转,几个来回之后,终于迟钝地发现,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薛野的那枚已经戴了挺长时间,可这枚还是崭新的,一看就知道一直被人细心珍藏着,戒圈简约精致,洁净的银色在午后的灿阳下闪着静穆的清光。
一对情侣戒指,一枚被薛野戴着,而应该属于另一个人的这一枚,却似乎从来没被送出去过。
为什么?
某个答案呼之欲出,颠覆了他自以为是的真相的一角,他心口开始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手慢慢握紧了戒指盒,涩声问:
“这枚戒指,是给我买的?”
薛野没料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怔了怔,答:“当然。”
随即意识到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又微微蹙眉:“不然还能有谁?”
“我……”齐鸣轩大脑空白,简直有点语无伦次了,“你在国外不是有个……”
话说到一半又堪堪停住,他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怎么说出这种傻话!
果然,薛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有个什么?前男友?谁告诉你的?”
齐鸣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察觉到两人之竟还埋着这样一个隐患,薛野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蒙混过关,逼迫道:“齐鸣轩,说话。”
齐鸣轩底气严重不足:“……是王师兄。”
接着又补充说:“但是其实跟他没有关系。”
仔细想想,王英只说过薛野给前任买了一对戒指,他们曾经的关系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王英又哪里知道,他就是这个前任?
不能怪王英的,是他自己理解出了错。
“你……”薛野有些无言地望他两眼,想说他,又忍下了,起身坐到床沿,从最上一层抽屉里取出一支烟点燃,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方才继续道,“王英说什么你都信,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不来问我?”
齐鸣轩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站在他面前,有些艰难地道:“我只是觉得,毕竟也这么久了,而且你一个人在国外,遇到别的合适的人,谈个恋爱什么的,也很正常。”
“听起来很有道理。”薛野点点头,“所以你就不介意?”
“我……不介意啊。”
才怪。
薛野讽刺似的淡淡说了一句:“那你可真大方。”
他才不大方。齐鸣轩心里反驳,他怎么可能不介意,他简直介意死了,但他不能说。因为在薛野最孤独的那两年里,他只是一个缺席的前男友,他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