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不断的深情告白,最后是玖兰枢献身以吻封缄,才终于画上句点。
这一次是个很温柔的吻,互相含着对方的唇瓣、用舌尖一点点润湿,胶着的视线也效仿着唇齿间的缱绻、仔细搜寻着彼此眼底的沉醉与迷恋,唾液泛起醉人的回甘,宛如香醇的美酒般令人欲罢不能,和风细雨般绵长的亲吻一直进行到两人都心满意足、再自然而然地分开。
玖兰枢微微垂眸注视千夜咎,瑰丽的容颜隐隐带笑,他抬手握住千夜咎的下颔,拇指指尖落在柔软的唇瓣上,细致地按压过,即使做着这种调情的动作,举止也如端坐于王座般高贵从容。
千夜咎被撩得完全不能自持,脸上残留着泪痕、表情痴迷得近乎傻气,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可还是乐意对玖兰枢毫无保留地展现所有喜怒哀乐。
终于放过了千夜咎红肿的嘴唇,玖兰枢伸手顺开他鬓边散乱垂落的发丝,将它们仔细地全数收到耳后,掌心接着覆上他颊侧,亲昵地缓缓摩挲,温柔地为他擦去泪迹、像是要将过往的悲伤也一同抹去,优越的音色夺人心魄,宠溺又认真地回应道:“我也是哦,阿咎,我也爱你。”
——太幸福了。
千夜咎已经无力做出更多反应,心脏早在之前就超负荷运转,此时每一次鼓动都带着痛苦又甜蜜的抽疼,过载的幸福让他头晕目眩、浑身瘫软,只好攀住玖兰枢勉力维持站姿,玖兰枢也体贴地紧紧揽着他,而这无条件纵容他依赖的举动,又加重了千夜咎背负的幸福——
奈何如此困难的情形下,玖兰枢仍在继续火上浇油——
他稍侧过脸,温软濡湿的气息暧昧地拂过千夜咎敏感的耳廓,“对不起,那时对阿咎说了谎。”他贴在他耳畔轻声细语,唇瓣一开一合轻搔着那里的皮肤,仿佛落下无数个清浅的啜吻,“阿咎是对的,我的确还爱你,从分离到现在,没有一天停止过。”
——天啊。
真的……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肌肉被过度透支,千夜咎整个人都失控地颤抖着,勉力将埋在玖兰枢肩头的脸侧转过来,大口大口地艰难呼吸、挣扎着维持自己的生命,确保不会当场窒息猝死。
异常的反应连玖兰枢都开始担心,微微拧眉有些紧张地问:“阿咎?很难受吗?”
千夜咎仍然没有说话的余力,所剩无几的力气只够他摇头示意,玖兰枢便抱起他走向长椅,让他跨坐在身上,手掌耐心地在他背后轻顺安抚,试图为他减轻负担。
良久,千夜咎终于稍微好转,从玖兰枢怀中抬起头,双臂环着他的脖颈,睁着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痴痴地看着他,放弃维持所有的形象与尊严,柔软脆弱得如同娇花般的小姑娘,带着鼻音瓮声瓮气撒娇一样地说:“我也是,对不起,一直以来让小枢受伤难过。”
“我也做了相同的事,”玖兰枢温和地亲亲他的嘴唇,“重逢那晚,那么粗鲁地对待你,抱歉。”
千夜咎的回吻紧随其后,向来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厚脸皮老大叔不知哪里不对劲,想起那晚发生的事,竟然羞答答得微微红了脸,“小枢才没有错,不用为那个道歉啊,那种事情……只要是你,怎么对我我都很舒服,倒是我,一直欺骗你,对不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在参加道歉比赛,一边向对方说着对不起,一边又花式为对方推卸责任——
“对不起,昨晚失控,伤到了小枢。”——手掌贴在玖兰枢的后肩和心脏处,满脸心疼的千夜咎。
“那完全不由阿咎吧,刚才没能立刻认出你,误伤了你,抱歉。”——下意识轻抚千夜咎的后背、试图治愈那里曾承受的伤痛的玖兰枢。
“是我没头没脑撞上去的错,跟小枢一点关系都没有。”……沿途全是他们丢下的锅,不捡一捡拿去卖钱真的是暴殄天物。
最后头碰着头,就着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凝望着对方,而后双双忍俊不禁、相视而笑。
鼻尖轻轻蹭着千夜咎的脸颊,玖兰枢倦慵地眯了眯眼,曈中泛动的潋滟水光被长睫掩映得影影绰绰,他似乎有些疲惫,托着千夜咎将他往上抱了抱,整张脸埋进他肩窝里,就这么懒散地偎在他怀中,一系列任性依赖的动作,令千夜咎顷刻间心软成一腔柔暖的春水,垂首珍爱地将吻落在他发顶。
玖兰枢应该已经有一天多没能睡觉了,这样甜蜜的温存虽然令人沉醉流连,但身体总归是得不到舒适的休息,“小枢,去床上睡,好不好?”千夜咎放轻声音温言诱哄着,“嗯?宝贝?”
颈侧的脑袋微微蹭动一下表示同意,缠在腰间的手臂也放松些许,千夜咎得以站起身,抱着玖兰枢进入卧室,在他半敛着眼怠惰的配合下为他换上睡袍,服侍他躺好、并在他额心留下轻吻,这才顾得上去收拾自己。
不料刚刚直起身,手腕便被玖兰枢抓住。
宝石般漂亮的双瞳半睁开,玖兰枢一语未发,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冷冷看着他,霸道的男友力令千夜咎酥了骨头,立刻忍不住坐回去,俯身亲吻玖兰枢的嘴唇,勾出他的舌尖浅浅咬了一口,惦记着他需要休息的事实,才能压下不顾一切疼爱他的念头、勉力抽身,乖巧地一五一十上报行踪,“穿制服的话,会硌到小枢的,我哪儿也不去,只是换身衣服,马上就过来,好不好?”
今天的玖兰枢,简直就是一颗糖分超标的大号人形甜甜圈,千夜咎换好睡袍回来,掀开被子刚刚上床,玖兰枢就展臂抱住他的腰,整个人熨帖地窝进他怀里。
千夜咎被甜得心都化了,又恨得咬牙切齿,正打算好好教训一下不知死活不断撩拨他的玖兰枢,却在此时听见他说:“如果换成阿咎呢,如果是我做了相同的事,欺骗阿咎、强行推开你,你会为了必须要完成的计划,选择利用我,吸取我的血液、拿走我的心脏吗?”
玖兰枢的声音清冽薄凉,宛如琤琮的泉水、清澈得听不出一丝浑浊的睡意,没有任何铺垫,便直接切入主题。
千夜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却是很快知道了他要说的是什么,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僵硬。
“……不会。”他抱紧玖兰枢,强迫自己不要逃避,“五年那么短,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得掉爱你。”
“所以阿咎又是凭什么认为,我会忘记呢。”带着浅叹余韵的音色略微温软了些许,被封在冰层之下那些隐晦的委屈便随之泄露,使得玖兰枢这句话听着更像是在控诉。
“对不起。”千夜咎闷闷地道歉,“可是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玖兰李土即将苏醒,玖兰枢的计划已经步入尾声,而他……也没有时间再继续磨蹭下去。
千夜咎在玖兰枢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一哂,“无论作为你的仇人还是恋人,小枢都不肯要我的血。”
甚至连在元老院共度的、四面环敌的那段时间都不如,那时在成功避开监视的情况下,玖兰枢偶尔也会主动索取他的血液,直到五年前决裂后大打出手的那一次。
千夜咎回想起之前玖兰枢说过的话——“你的血液一直在提醒我,你欺骗我、不信任我的现实”——果然还是很介意他所隐瞒的记忆吧,如果可以,真想对玖兰枢坦白一切,可是那些东西……
还好这些慌张无措的胡思乱想,没能再持续更久——
下一刻,玖兰枢陡然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扣住他的手腕,翻身覆在他上方的同时,一只手霸道地将他的双臂也按在他头顶,另一只手则锁住他的颌骨,施力抬起他的脸、让他修颀的颈项完全露出来——
玖兰枢以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漠然看着千夜咎,再度沉凉下来的声音压抑着不容忽视的隐怒,“你进入黑主学园后,有几天是完好无损的?”他冰冷地质问道,“阿咎,你从来都不顾我会心疼。”
而后,不待千夜咎回过神来,犹如任性地赌气般,玖兰枢已然垂首、将獠牙深深刺入他的颈脉——
耳畔是极具节奏的吞咽声,一下、一下地响着,逐渐与心脏的鼓点重叠,意外有种惊心动魄的奇异感触。
千夜咎被玖兰枢牢牢禁锢在身下吸血,血液席卷着体温、汹涌地自脉络中抽离,牵动全身的神经末梢,将脱力的酸麻灌入四肢百骸——
“唔……小、小枢……”
千夜咎虚弱地呻吟,在恍惚间念着玖兰枢的名字,彷如深渊中祈祷的囚徒呼唤信仰的神只,模模糊糊地露出微笑,同时放松身体、软软地躺在玖兰枢身下,顺从地袒露最脆弱的命门、任凭他予取予求。
这无疑是千夜咎一直期待的时刻,能用自己的血液供养玖兰枢,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幸福。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血量离体,眩晕感也开始浮现、逐渐加剧至铺天盖地的强烈,身体伴随着不断的旋转无限沉坠,就像被吸入漩涡般,真切的濒死感令人失控地战栗起来,因失血而空虚的躯壳也渴望着有什么东西将它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