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堕是崭新生命的开始,但崭新并不等同于空白。
酒吞信过这句话,只没想到它会这么快、这么真切地应证在自己身上。恰如茨木曾从蛛丝马迹间意识到自己无法逃避那个看似虚无的前世、直到那串铜铃被结结实实地套在自己的脚踝上,茨木此时的出现对于妖堕后的酒吞同样如此。
他与人世相隔,却无法斩断前尘往事的关联。
于是,亦如茨木彼时盘弄那枚铜铃试探它能为自己提点些什么,酒吞此刻的专注也落在了衣袍半掩的茨木身上。
他打量着他的宠物,腰间渗血的绷带将这副对于人类而言足够健硕颀长的身体衬托出引人采撷的意味。或许是被略显粗暴地逗弄的乳首过于敏感,衣角之下,那根嫣红灼热之物正隐隐探出头来,只是这偷偷挺硬的过程尚未惊动悬在秘处的铃铛。
这副身体本该配上更繁复的装饰,被循序渐进地细细盘玩。酒吞心下说道。
“这里,”他的手指探向茨木的脖子,指腹贴上去轻抚光裸的颈根,“本大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道不明,但他能勾勒那饰物的样貌。
鬼曳城中有不少能工巧匠,也惯会进贡珍奇的玩意儿,但有时候,身为鬼王的酒吞更喜欢随心亲力而为,譬如此时。
他握起手边最华丽的金质杯盏,以掌心妖焰熔融,旋起的鎏金飞腾在手掌之上,顷刻凝结成一个精巧的圈环。他默念茨木的名字,那音节便以鬼族的文字镌刻鎏金之间。
酒吞伸手召来一碟冰凉的烈酒,将这金环淬于其中,浓烈的气雾喷腾,柔腻的光晕现于咫尺。末了,他为之挂上三条细致的金链,最长的一条接着雕饰华丽的握带,余下两条各牵连一枚精巧的钉环。
酒吞细致地将之梳理于掌中,而后并无狎玩地递给茨木。
“那天本大爷问你,你说你是被本大爷亲手调教出来的。”他毫无征兆地提醒了茨木这件事,“如果你没说谎,就让本大爷看看,你被调教成了什么样,是否足够让本大爷满意。”
有些事未必真的需要反复求证,只是无言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茨木自然心领神会。
他避着腰间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支起身,跪进红黑的纱帐间、柔软的天鹅绒被褥里。
半掩的衣袍索性褪落,猩红的睫毛扬起,染成纯黑的眼底倾诉着纯粹的渴慕。他探身向前,牙齿轻轻扣住卧在鬼爪掌心的颈环,在一阵金链窸窣的碰鸣声中叼着这副专为他打造的装饰坐直了身体。
钉环的纹饰像极了人世的蔷薇,茨木的指尖触碰上去,不禁微颤。
他屏息,将这对他而言象征着虔诚过往的图腾穿透胸口那诉说着隐秘欲望的孔洞,卡扣“啪嗒”一声,锁死了他的归宿。
纯金铸就的项圈紧随其后,将他的名字折射成冰凉的微光,被茨木亲手环在自己空荡的脖颈上。锁死的扣环暗喻他今日潜伏于鬼王身侧的意义从此消无,他回归他唯能坦然面对的身份。
酒吞耐心地、颇为讶异地望着眼前的一动一作,直到那副被镌刻名字的项圈束缚着、被乳钉点缀装扮着的挂满金质细链的身体臣服地趴跪在他面前,描摹着纯黑面纹的精致脸孔放大于视野。
人类的手掌撑在柔软的被褥间,兽化地前行,引着膝头一并交替挪动,径直贴入主人面前。湿润的朱唇贝齿叼着金链彼端的握带凑上来,示意将身体的掌控全然交付于主人。
“你真的想好了?”酒吞接过来,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确认,但他们之间的游戏大抵一旦开始就看不见尽头。
“是,主人。”宠物的声音被暗涌的欲潮侵染得喑哑。隐秘之处的铜铃簌簌响起,是他坦然呈上的秘密,酒吞同时明白,这个称谓在他们私下间比“吾王”更进一筹。
却在这时,重重帐幔之外响起一串不合时宜的粗重的脚步。
酒吞拍拍茨木肩头,暗示他不要发声,自己沉声开口一如往常地发问:“谁准你们进来的?”
“鬼王大人,”进来的侍卫禀道,“神庙下来的命令,您的人类战俘出逃,要吾等奉命彻查鬼曳城。”
“所以你们就能查到本大爷房里来?”颇感荒唐的冷笑令一众侍卫后背一凛。
帷幕揭开一隅,半露于袍衫之外的宽阔的肩臂探出来,他们的鬼王阴沉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