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秘密里,有本大爷最想知道也最不敢与人提及的事。茨木,你到底为什么来这?”
“我是来找挚友的。每次挚友暂时离开我都能找回来,几小时,几天,几个月,时间不是问题,这次也不会例外。”
“那,如今这算是找到了么?”
“还不算。”
“本大爷比起你眼里的挚友,怕是已经面目全非了。”
“挚友始终是挚友,是我还没变成和挚友比肩的样子。那些秘密是我和挚友共同的秘密,挚友忘了,但把唯一的‘备份’留在我身上,是明知道我会舍下一切追到这里来。挚友等的不止是被我找到而已。”
“……本大爷如今只是这鬼曳城的王,并没有什么别的出路。”
“挚友要找的答案也会是我的答案。”
清晨的微风从敞开的窗口撩进来,徐徐掀动帐幔。
晨曦拂面,茨木迷蒙地睁开眼,鬼曳城的清早与人世有着同样的湛蓝青空与一线艳阳。
酒吞是凌晨时候离开的,果不其然“圣物”又有了新的动静,以至于祭司们天蒙蒙亮就派人来请神子。
“他们明明守着‘圣物’,倒对他无计可施么?”茨木那时被屋内的动静惊醒,蜷曲在鬼王的臂弯下轻声问道,“那凭什么能借‘圣物’撑腰为所欲为……”
“本大爷由着他们自有用处。”酒吞怕他言多有失,以一个灌注妖力的吻堵住了他的唇,使他再度昏睡过去。
这一睡便到了早晨。
守卫加强了把守,酒吞也不可能将他带去神庙。茨木不愿在屋中无所事事,注意力又转回了踝间挂着的那串铜铃。
他有一晚戴着铃铛在床下走动,被他的主人一把扯过来扔进了床上。
彼时鬼王说:“本大爷听着这声音就烦,真想把你吃了。”也不管那铃铛当初是不是由他亲手戴在茨木脚上,他扯着茨木的小腿便把他压在身下粗暴地做了起来。
天旋地转间,茨木瞥见铜铃四围游丝般狡黠的妖焰正缕缕渗进酒吞周遭,只是尚来不及深想就被翻过身抵在枕畔的盲区里。而后只剩感官沉浮,直到一番结结实实的成结灌溉,他在双双激烈的高潮过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比起酒吞对他意料之中的偏爱,茨木觉得,自打来到这里,这影响鬼曳城存亡的“圣物”对他莫名倾斜的关注更需要留心。或许,他应当搞清楚“圣物”最根本的意图,才能确凿地证明他究竟的来由。
酒吞说他在此间已有三月出头,但茨木算起来,从酒吞真正失踪到他追来这里不过外面的三天而已。
如若连时空的感知都是扭曲错乱的,很难断言这整座悬浮的妖都是不是一场虚空大梦。假如是梦,则蛛丝马迹都指向它是“圣物”所造的梦,而正如世人所言“昼思夜梦”,梦之所向亦为执念所往。
茨木将掌心轻覆铜铃之上,闭上眼,开始细细回想那段原本存在于失传的怪谈中的故事,他决意亲自摸排每一寸线索。
罗生门下,鸣铃幽响。
迷雾散去,妙龄少女一袭银织素裹,黑发如瀑,交缠满地白骨生花。
她状貌惊惶地疾步而行,身后留一串碎珠乱坠。衣冠凌乱的男人们熏腾着一身粗劣的酒气,东倒西歪地凑进乱巷,将她步步逼入无人的死角。
空荡的夤夜,回响一声幽长的惋叹:“吾年幼时也是这么被人堵着,他们持着刀斧,吾无路可退。”
她转过身来,泫然欲泣的眼角被浓黑浸染,妖冶的金色泛上双瞳,如孤辰北升。
几声哀嚎便短瞬地封在了凋零的皮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