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睡梦中的夏芒感到头顶一阵痒酥,酥的,她还以为是虫子在爬, 然后手比脑子快直接一巴掌拍了上去。
只听“哎呀”一声惊呼,夏芒被吓了个机灵,那点朦胧的睡意全然消散殆尽了。
“什么,怎么了?”夏芒一抬头就看见乔元冬坐在床上,一只手捂着手背, 这会儿正抿唇看过来。
看到乔元冬眼神中的控诉之意,夏芒后知后觉这是打到人家手了。
她连忙直起身子去看乔元冬的手,语带歉意地讪笑道:“我不是故意的夫人, 您没事吧?”
乔元冬任由夏芒扯过自己的手去看, 末了还见她对着发红的手背吹一吹。
这丫头力气是真大,若非打在了她的手上,这一下怕不是要把自己个儿捶傻?
乔元冬没好气地看了夏芒一眼,旋即道:“你怎的就睡在这里,夜里那般凉生病了怎么办?”
正在生病中的乔元冬自然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于是她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些生气的。
夏芒丝毫不在意地拍拍裹在身上的被子,“放心吧夫人,我一点儿也没冷到。”
乔元冬摸摸她的手, 果然暖呼呼的便也没多说什么。
夏芒见她精神了许多, 便伸手探了探乔元冬的额温, 发现真的不再烫了!
“夫人你没发热了耶!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饿不饿?”
乔元冬确实感觉精神好多了,整个人也没那么难受了,便道:“我确实觉得好多了, 你去给我拿点水来喝吧。”
夏芒答应一声, 就蹬蹬跑到茶水房去拿水了, 屋中水壶里的水早就凉透了,她直接提了一壶新烧的水进来。
乔元冬看着夏芒忙里忙外,怕她喝不下白水,还往里面舀了半勺蜜。
等搅到水温了,夏芒才把水端给她。
乔元冬接过杯子一点点抿蜜水,淡淡的甜味将口中的苦涩化开,暖融融的流进胃里,令她感觉四肢百骸都轻松起来。
喝尽杯中水,乔元冬才发觉夏芒竟然一直在盯着她看,不由得生出些羞赧来。
病了这两日,她只怕是憔悴难言,也不知道此时是个什么模样?
夏芒见乔元冬喝过水后,脸上竟红起来,还以为她是又发热了,不由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探她额头。
“夫人脸好红,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乔元冬自然知道自己脸红不是因为发烧,被夏芒这么小题大做一回,越发不好意思。
她支吾着岔开了话题:“没没有,你累了一夜回去歇息着吧,叫禾兰她们过来就行了。”
夏芒被红着脸的乔元冬赶出了卧房,恰好这时候荣珠也过来了。
“夫人怎么样?”荣珠看见她就问道。
夏芒直言:“夫人精神头好多了,可我刚刚看见她脸红红的,似是还在发热呢。”
荣珠闻言有些忧虑:“我知道了,昨儿给宫里去了信,想必今日会有太医来看诊。”
交接了事情后,夏芒便打着哈欠回去补觉了,昨晚上确实没睡好。
临近晌午时分,果然有太医上门来了,下人们将太医恭敬请进来。
这回来的太医不是上次给太夫人看诊的张太医,而是另一个专治风寒的方太医。
经过一番诊治,方太医乐呵呵道:“夫人无甚大碍,热症已消,下臣开个方子,之后多多休养就是了。”
这态度与昨儿的王大夫截然不同,荣珠只当是王大夫的方子吃了效果好,所以夫人的病症消减许多。
她同样给方太医准备了厚厚的红封,又着人将太医送出了府去。
夏芒一觉补到半下午,倒不是她睡不着了,而是大半天没吃饭,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
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打算去厨房觅食,一出门就撞见正进门的禾兰。
禾兰见她醒了立即道:“我正要来叫你,茶水房的炉子上给你温着饭呢,快去吃吧。”
夏芒两眼放光地看着禾兰:“禾兰,你真是我的好禾兰!”
禾兰笑着躲过了她献殷勤的爪子:“这是夫人吩咐我做的,要谢就谢夫人去。”
哦!我亲爱的夫人!
夏芒抬步就往茶水房冲去。
祭了五脏庙后,夏芒又跑去看乔元冬的情况,见她果然精神好了许多,看样子似乎还专门起来洗漱过一回。
看来今儿晚上可以不用偷摸给她喂药了。
彼时乔元冬正喝了药,见到夏芒来了便问她:“你是才醒?可吃过东西了?”
瞧瞧,自己生病了还挂念下属有没有吃饭,上哪去找这么好的老板?
“吃过了夫人。”夏芒凑过去适时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心:“夫人可好些了?”
乔元冬点点头:“好多了,听说昨儿吃的是保善堂王大夫的方子,想不到他的医术这般高明。”
夏芒:不!高明的不是王大夫,是商城里的布洛芬!
荣珠在一旁道:“夫人以后可莫要再喝那么多酒了,昨儿可把我们吓死了。”
夏芒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还站在风口里吹风,最是容易生病的。”
乔元冬没奈何地看了两个丫鬟一眼,道:“我晓得了,以后不会了。”
这两日乔元冬卧床养病,荣珠便帮忙打理府中事务,所以她没待多久便又出去了,剩下夏芒守在屋里。
她见这会儿乔元冬也没什么吩咐,便以为她又想一个人待会儿,便想着道辞离开。
结果乔元冬开口叫住了她:“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夏芒老实凑过去:“夫人有什么事问我?”
乔元冬指了床边的绣墩叫她坐下,这才问她:“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夏芒悚然一惊,什么日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忘了吗?
思索再三,夏芒懵逼摇头:“不知道。”
乔元冬无奈地看她,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柔和:“今日是你的生辰你都不知道?”
夏芒挠挠头,不对啊,她生日明明是四月二十九芒种那天,所以她老妈才会给她取名夏芒。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乔元冬说的生辰应该是原身的生辰。
想明白以后,夏芒讪讪笑道:“夫人您怎么知道的?”
我都不知道。
乔元冬见夏芒憨憨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我看过你的身契,上面写着呢。”
说着她冲夏芒招手:“你过来。”
夏芒不明就里地凑过去,乔元冬拉着她坐在床边,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方叠起来的绢帕。
“这个给你。”乔元冬将绢帕递到夏芒手上。
夏芒伸手接过,一下子就摸出来帕子里包着的一个小东西。
她好奇地展开绢帕,发现里面躺着一只做工极其精巧的金镶玉手镯。
镯子的玉石水头极好,看着分外清透,镶金工艺也做得很巧妙,上面的缠枝纹十分精细漂亮。
一看就特别贵重!
夏芒小心翼翼将镯子拿在手里,稀奇地看了几个来回,最后她有些不确定道:“夫人,这这是给我的?”
乔元冬很满意夏芒的反应,她点点头,“喜欢?”
“嗯,喜欢!”夏芒得到确认,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两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乔元冬开始毫不吝啬地说起了恭维话。
“夫人呐!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最忠实的丫鬟,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叫我上刀山,我绝不下火海!我对您的敬仰简直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这些话说得十分之溜,倒不是她喜欢阿谀奉承,实在是老板给的太多了!
光这么一个镯子,夏芒就是拿去卖了都能在这里好吃好喝一辈子了。
若不是还记挂着回去见老妈,她都恨不得干脆就待在乔元冬身边算了!
上哪找这么好伺候又大方的老板呢?
乔元冬被夏芒这副谄媚样子逗乐了,她将那镯子拿过来,替夏芒戴在手上,笑道:“得亏你不是个男人,不然就成了个大佞臣了。”
夏芒厚脸皮地顺杆子往上爬:“夫人谬赞了。”
乔元冬握着她的手抬起来看那只镯子。
夏芒养了大半年,整个人都白白嫩嫩的,那藕节似的小臂上套着这么一只镯子,真是相得益彰。
“嗯,好看。”打量半晌,乔元冬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夏芒也觉得很好看,末了十分诚恳地向乔元冬道谢:“谢谢夫人。”
乔元冬对着她笑得意味莫名,“你与我不需要道什么谢。”
病好后的乔元冬理智回笼,说出这样的话于她而言,已经算是大胆的了。女子只有对心爱之人才会送镯子,想来芒夏她应该懂的吧?
只是她不知道,这话在夏芒听来,自动翻译为夫人将自己当成了好朋友。
闺蜜给闺蜜送生日礼物,自然不用道谢了。
夏芒美滋滋地欣赏镯子,忽然不确定地问道:“夫人,荣珠她们过生辰的时候,您也送她们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