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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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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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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太医自然知道他此话的意思,她动作微微一顿,不得不开口相劝:“陛下体内一直有毒素残留,这段日子全靠臣的诊治压制,一旦断了诊治,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依陛下的情况,根本不宜离宫太久。”

段熠当时的七七四十九日戒荤仪式并没能成功戒满,而后又为了追孟云皎被刺了一刀,虽是走运从死神手中抢救回来,但体内的毒素却成了顽毒,根本无从根治,比孟云皎体内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为了怕孟云皎担心,一直没流露过自己的虚弱,只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找魏太医诊治。

是以,段熠说要离宫,魏太医才会如此担忧。

“孤不能离开皇宫太久,难道皎皎就能吗?!”

一提到孟云皎的事,段熠就会失了控,他不自觉的抬高了声量:“她已经许久没服药也没针灸了,多在外面一天就是多一天的危险。”

段熠每天都在担心孟云皎的情况,外面传来的消息,又屡屡让他失望。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却还是一无所获。

现如今让他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以待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孤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段熠抿了抿唇,“但是皎皎现在不知落到哪个歹人手上,我们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企图。”

“孤一定要亲自去一趟。”

魏太医知他心意已决,只能叹息:“但是陛下也不能带兵进入藩地,天子单枪匹马,等于羊入虎口,其他人又怎会错过这大好机会?”

段熠也明白此事棘手。

不然早在孟云皎失踪的第一天,他就采取行动了,远不可能等到这一刻。

但他还是故作从容的:“放心吧,孤有计策。不出半月,孤会和皎皎一起平安归来!”

*

“秦大哥。”

南樾王府书房内,孟云皎款款而入。

她端着一盘糕点,面露愧色:“想着这段日子得大哥照顾,就试着做点好吃的馈劳一下你,怎知厨艺不精,只做出了这些。”

秦赟没有嘲笑她,反而很顺从的吃了一口,接着更是赞赏连连。

“这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实乃上品啊!”

他和善的笑容更让孟云皎自惭形秽,她娇嗔道:“快别笑话我了。”

不得不说,孟云皎在王府的日子,过得比之前惬意,连笑容也多了不少。

在这里,她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段熠的逼迫,她在这里自由自在的行事,还有丫鬟小厮供她驱使,只是……

“秦大哥,我想清楚的,我也该自力更生,搬出王府,找一门生计。这里虽好,却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我跟秦大哥非亲非故的,实在不好再拿大哥的好处了。”

孟云皎料着自己已经逃离了段熠的掌控,那往后的日子在艰苦也不会差,她离开行宫前带上了自己的积蓄,就算在外找一门营生,找一处宅子安顿下来,估摸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秦赟却不那么想。

孟云皎还有利用价值,这段时日,他并不想让她离他的视野太远。

“你非要这么说么?”秦赟假意愁苦道,“你是孟兄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照顾你本就是我心甘情愿的事。”

害怕孟云皎起疑,他把话留了点余地:“这样吧,这段日子我来给你找一处好宅子,这事不可太匆忙决定,应该谨慎选择才是。”

在这片土地孟云皎人生地不熟,而秦赟则人脉广,这事交给秦赟,她自是放心的,也就没有异议,答应留在这多些时日了。

当她走出书房后,原本温和敦厚的王爷却变了一副面孔。

屏风后面有下属走了出来。

在这个据说人人都已经自残了双腿的王府,这人竟然行动自如。

非但如此,就连秦赟本人,也站了起来,行动上根本没有任何迟缓。他的双脚,也并没有因为长期不使用,而变得萎缩,依然是那么的强而有力。

秦赟端着盘子走到窗外,很嫌弃的把吃剩的糕点全数倒掉。而后,才端坐在太师椅上,做出一派俯瞰众生的姿态。

“有什么最新消息?”

根本没什么闲云野鹤的王爷,在这书房,关上房门,他就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

为了振兴南樾,他们做了好长的一出戏。

从秦赟出生开始,他的父王就向外宣告,秦赟天生残疾,难成大事,以此打消了大缙皇帝对他们的忌惮。

这段日子,他们一直韬光养晦,渐渐笼络朝中大臣,包括孟年。它们养精蓄锐,只待一朝药成,便能杀进京城,掌控天下。

眼看事情将成之时,却杀出个程咬金——废后之子段熠,他竟弑父称帝,斩灭孟年,打乱了他们多年的部署。

秦赟也意识到这并非池中物,此人心狠手辣一点也不输它们。

能从一个默默无名的皇四子,到成为一个人人信服的帝王,绝对不是碌碌之辈,恐怕会对他们构成极大的威胁。

好在,这段时日也逐渐让他们找到了破绽,那就是新帝段熠,有个致命的软肋。

“段熠终于坐不住,他秘密出宫,已经前往北旻,估摸是打算一个藩地一个藩地的去寻找,他家宝贝娘娘的下落吧。”

见一切如预料之中,秦赟好心情的朗笑起来:“哈哈哈,真是个痴情种啊,他现在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也根本不可能把视线投向最为‘无用’的我身上。”

这段日子的卧薪尝胆不是假的,他们南樾已经被钉上了无能的标签,任凭谁挠破脑子也想不到,他们有这个胆量把皇后娘娘劫出来。

秦赟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缓缓道:“先别说他只身行事能不能有收获了,单单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审查,估计也能引起三王的不满,到时候,可能都不用我动手,就有其他人把他除去了。”

下属也咧开嘴笑:“王爷英明,恐怕段熠到死也不明白,我们南樾是怎么坐收渔翁之利的。”

对,秦赟就是这么想的,就算让段熠好运躲开了其他三王的追责,等他查到来南樾的时候,他早已筋疲力尽,到时候段熠自身来到虎穴,他就能让段熠有去无回!

段熠除掉了孟年这个得力帮手,这笔账,是时候跟他清算了!

秦赟沉思片刻,又问:“那药炼制得怎样了?”

下属严阵以待起来:“还不行,药师那里说还要些时日,多试几种剂量。”

秦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无妨,要是血不够,随时给我说声。”

“反正那丫头现在信我,只要找个郎中,像上次那样随便给她拿点血,也不是什么难事。”

孟云皎估摸是被孟年调.教久了,天真得可怕,只是拿出她父亲的信物,她就对他信了个八成。

而后,再以刺客为由,挑起她的愧疚之情,外加找一波假的刺客,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他需要的药引,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下属的眼里写满了敬佩:“王爷此计甚妙,不仅能让孟姑娘心甘情愿给我们做血库,还能把她留在身边做饵,请君入瓮。有她在,那情种段熠还不是任你拿捏吗?”

秦赟的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全然是一副信心满满的姿态。

*

可没想到,段熠确实不好对付,在秦赟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派了段辞进南樾。

明面上是让段辞作为使节,给南樾王送礼,实则可能是派人来打探孟云皎有没有在南樾的可能。

他身在北旻,心还在惦记着他家皇后,每个有可能的地方都不愿遗漏。

可一个是亲自前往,一个是派半点武艺都没有的段辞前来,可见他怀疑南樾的程度还是略低的。

不得不说此计棋高一着啊,段辞身为使节,若秦赟害怕孟云皎藏身的事暴露而把段辞杀了,就是给了段熠一个名正言顺出兵的机会。

可段熠百密一疏,算漏了人性。

那就是即使秦赟肯放他们离开,他们也不愿离开啊。

孟云皎再见到段辞的时候确实惊了一惊,她担心段辞是段熠派来抓她的。

段辞解释:“我母妃在他手上,我不得不听从安排,先进来探查,如果一月内不放出消息,他就会强攻这里。”

这么看来,她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随段辞乖乖的走出南樾了……

却在这时,段辞苦笑道:“辞哥哥帮不了你什么,但最后这段安逸的日子,辞哥哥还是能给你的。”

这个意思是,他们要待在这过完最后一段快乐时光了。

多么无奈……

孟云皎瞬间热泪盈眶,但也明白段辞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人人都是段熠手上的傀儡,段辞是,她也是。

没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要不是碍于藩地不能擅入的规矩,他恐怕连一月时间都不肯给,直接来要人了。

“好,这一个月,是属于我们的。”

那段时间,他们确实过得很快活,好像逃出了囚笼的小鸟一般,自由自在。

段辞不再是被禁锢在一隅之地的太子,她也不是任人予取予求的皇后,他们一起逛遍大街小巷,一起上酒肆下馆子,一起体会那繁华的民间。

虽然他们现在是名义上的叔嫂,但他们的感情却恰如挚友。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阴谋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秦赟得知段辞和段熠那点恩怨,段辞不愿拱手把人相让也是情理之中,而段辞执意拖延的举动简直正中他下怀。

“这段时间正好,足够我把药做出来了。到时候别说是那点莫须有的规矩了,我什么也不怕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他段熠来多少兵马,我都能让他们埋葬在这片土地!”

可没料到,什么一月之期,也只不过是段熠掩人耳目的其中一环。

才不到一周,他突然兵临城外,气势浩大,手握兵马数十万,简直杀了秦赟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那么快?!”

秦赟思绪万千,徒然灵光一闪,他拍案而起:“是骗局!段熠假意前往北旻,放段辞进来说什么一月之期,根本就是降低我们防备心的骗局!他的目标,早就是南樾了!”

如果按照行程,段熠去北旻,再去西粟,少说也已经超了一个多月。更别说他是以兴师问罪的态度去的,又怎么可能借到兵。

如今兵临城外的正是最靠近南樾的,西粟兵马,段熠为了不打草惊蛇,自身从京城出来,前往西粟,根本不是为了查询孟云皎的下落,而是借兵过来让他没有反应的时间!

好一个段熠,是他低估了他的实力。

秦赟终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着急道:“快!去看看孟云皎还在不在房里,把她给我抓起来!”

秦赟的下属赶到时,自是已经人去镂空。

孟云皎和段辞早一步逃了出来。

在路上,段辞跟她说明了了来龙去脉。孟云皎脸上的表情出现千百种变化。

从难以相信,到愤愤不平。她终于接受了自己遇人不淑的事实。

孟云皎眉宇间的郁结难消:“没料到,秦赟竟然在利用我。”

她自以为逃离了段熠她就不再是什么皇后,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没料到,别人却不这么想。

不管她愿不愿意,在她成为大缙皇后的那天起,她就被订上了标记,所有人虎视眈眈,都想利用她来制肘缙帝。

秦赟他伪装的实在太好,多年来淡泊名利的声誉,自带的残缺属性,都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心防。

这些天,他也没对她做出任何无礼的举动,要不是那数量庞大的追兵实在无法忽略,孟云皎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决心和段辞一起逃离。

段辞轻叹一声:“其实,我也没料到。所以当见到你的第一面,得知你联合秦赟逃离皇宫的意图后,我还是相信秦赟真的只是为了助你获得自由,并没有其他企图。我开始质疑皇兄的判断,没有按照皇兄的旨意去做。”

他想起当日。

松榭宫来了段熠这个不速之客,段辞也在宫变后,第一次迎来与他平心静气的对谈。

“孤想了很久,除了你,孤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段熠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并没有求人该有的低声下气。

如果可以,段熠其实并不想给段辞踏出皇宫的机会,但没办法,段辞是孟云皎最信任的人,要是派他前去相劝,孟云皎愿意离开的几率会比较大。

段辞给他斟了一杯茶,耐着性子问:“皇兄是有头绪了吗?”

其实来松榭宫那会,段熠是没有任何思绪的,可不知是这地儿太养人,还是茶水太清香,反正那一刻,段熠顿时茅塞顿开,有什么霎时间被想通了。

段熠挑起眉头,神色难掩欣喜:“这茶……”

段辞没想明白,还解释道:“这茶是上次云妹赠予臣弟的,据说好像是她父亲带回来的。”

没错,这茶段熠在将军府时也品尝过,当时孟云皎是告诉他,父亲的家乡是南樾旁边的一座小镇,每回返乡探亲,他都会顺便进入南樾,带回这一品种的好茶。

而这茶香味,段熠在琴师身上也偶然嗅到过。

照理这茶极其昂贵,不是像孟将军这样的达官显贵都未必喝得起,区区一个琴师,是多常喝这种茶,才会染上这味?

在回溯想想,孟云皎在被刺客挟持前,就曾与琴师朝夕相对,若说这只是巧合,恐怕也说不过去。

这琴师,可能不似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

孟云皎也并非冒失之人,她如果是自愿离开的,那必然有一些理由,才会使得她对对方产生信任。

若是与她父亲有关,那一切都说得清了。

当时段熠就一直想不明白,孟云皎是怎么做到凭空消失的。若不是会飞天遁地,而是藏在会行走又不会被发现的某处呢?

“轮椅……”段熠喃喃道,“孟年,南樾,同乡,黑衣人,纹身,残疾……”

“对!”段熠眼睛一亮,刹那间思绪清明。

“孤知道怎么做了,你且随孤的计划行事,把皎皎带出来。”

如果事情真与他猜测得相符,那孟云皎此刻应该还被蒙在鼓里,她的情况可以说是危险,也可以说暂时无恙。

若能避开南樾王的耳目,悄悄把孟云皎带出城,当然是最好了。若是不能,再采取强硬措施,也未尝不可。

而这个任务,交给还有把柄在他手上的段辞,最合适不过。

紧接着,段熠就实施他一连串天衣无缝的计划。

假意前往北旻,令秦赟以为还有时间,那孟云皎也就不会被盯上了。

可惜的是,他算无遗策,却独独算漏了段辞的私心。段辞妇人之仁,竟因为舍不得孟云皎难过,没有第一时间把人带出来。

段熠才不得已从另一个补救方案,采取强攻了。

此刻,段辞眼看灾祸四起,周遭又是南樾王的追兵,深深觉得愧疚,他认为是自己一时判断失误,才会害孟云皎陷入如此艰难的境地的。

“要是我愿意听皇兄的话,坚决一点带你离开,或许事情就简单多了。”

他本以为只要他在,就能在秦赟的身边护好孟云皎,他以为假意投诚,就能打消秦赟的顾虑,甚至天真的以为,秦赟不会真的伤害孟云皎。

可兵临城下时,秦赟这艰险小人,第一时间想的却是把一个妇孺老弱钳制在手中,做筹码!

“辞哥哥不要自责,辞哥哥也是因为看不得我在段熠那里受苦,才会一时犹豫的。”

他们还没来得及互诉衷肠,远处就传来一阵喧嚣:“在那里!王爷有令,活捉两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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