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琪帆这两日查案查的头大，人直接睡在了大理寺。萧知安走进来时，他满头胡渣的睡在案头。
萧知安推了推颐琪帆：“长亭，醒醒。睡在弄堂里全是风。”
颐琪帆今日看卷子看到天亮，眼下刚刚睡上一个时辰，犯困的怎么也唤不醒。萧知安只能和崇光两人合力把他拖到床头。
“累死我了。长亭，我也就只伺候过你一人。”萧知安替颐琪帆脱去鞋袜，接过崇光递来的帕子，替他擦了把脸。“就这么着吧，长亭这两日夜以继日，先让他睡会。”
眼看着就要过年，颐琪帆查不出案子，心里急得慌。颐家今年都回了祖籍江南，府里也没个贴心的女主人管家，一到这种时候，就能看出来有个媳妇的重要。
“大人，四公主过来了。”
萧知安从屋里走出，小厮小跑过来通知。他眉目挑了挑，脸上没什么表情。
萧知安蹙眉道：“我知道了，你安排她先在前台喝口茶，我马上过去。”
他与四公主同为钓月阁弟子，拜入阁主门下。但四公主裴漩比他要早入门很久，按辈分，萧知安得喊四公主师姐。不过萧知安因着香莲的原因，与四公主接触很少，能避则避。
她怎么过来了。萧知安疾步走着，心里琢磨。
四公主在院里见小厮晒米，忍不住好奇走过去，抓了一把米，问道：“这些米都是做什么？”
“回公主的话，这是颐大人买的。颐大人说这是近日一个下毒案的证据。”小厮恭恭敬敬道。
四公主目光落到手上的杂米，道：“什么下毒案？我怎么没听说过。”
京城的流感事件目前并未传开，城里得病的百姓都住在平民区，加上几日前已经有了解毒的方子。百姓大多以为自己得的就是普通寒疾，朝中大臣也是当成疾病处理，中毒这事只有皇上暗中委托的颐琪帆知道。
小厮唯唯诺诺的不吱声，这事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院里这些米都是关键物品，大人叫他每日都拿出来晒晒，防止发霉。
四公主提着佩剑，拍了拍手上的米，撕开另一个袋子，抓起一把看看。此袋是一袋糯米，抓在手上全是灰。
四公主摸着这米比平常糯米软一些，但里面混了空壳等杂物灰扑扑的。她平日吃的都是白米，没见过杂铺里卖的混着土灰的杂米。
“你去把这糯米筛一筛，这黑乎乎的能吃吗？”四公主嫌弃地把手上糯米丢回袋子，抬头就见萧知安从远处走过来。
“给师姐请安。”萧知安抱拳。崇光跟在后天跪着，给四公主请安。
四公主叫崇光起来，但撇了眼萧知安，没说话。她自幼就展示出强大的武学天赋，6岁便拜入钓月阁阁主门下。萧知安是萧家长子，萧家以前是被皇帝流放去了西北，几年前才承蒙圣恩迁了回来。萧知安这人也是在萧家回京后被发现的天才。
比四公主还要天才。只可惜入门太晚，需要花不少时间练武，现如今还是四公主更胜一筹。
“师傅叫我递话给你，让你有空回去一趟。”四公主声音沉稳清脆。
萧知安点点头，“我明日就回去。”
四公主就是过来传话，她与萧知安本就不熟，萧知安在阁里学习的时候她早已替师傅奔走各地，降妖除魔了。他两没什么话可以聊的。四公主本想转身就走，见着那小厮在院里筛米，笨手笨脚。
“你这小厮，怎么这也干不好？“四公主走过去，“敢在我眼皮底下偷懒。”
萧知安蹙眉没说话，小厮听了训话赶紧跪下，“不是的，公主，不是的。是这糯米有问题。”
“什么问题？”四公主示意他起来。
小厮赶紧递过米筛，“公主你看，这糯米比平常的米要小上一些。这米筛都是按正常尺寸做的，这……这就都掉下去了，筛不出来啊。”
萧知安赶紧上前，拿起一把糯米，捏了捏，又从另一个袋子里抓了另一种糯米，道：“的确如此，这糯米比旁边这种小了不少。”
萧知安把米递给四公主，四公主接过米粒盯着看了眼，觉得这米奇怪。
这米有股味道。四公主用手指尖摸了摸糯米，米上全是粉，这白米粉蹭了她一手灰。等米灰散去，四公主突然脑子一转，想起了奇怪感。
这糯米是泡了草灰浆的啊。四公主凑近闻了闻，的确有一股非常淡的苦味。她精通医术，味觉与嗅觉比颐琪帆灵敏。
“这米不能吃……”四公主道，“你们从哪弄来的。”
这糯米也不是说不能吃，只是泡过草灰浆的米容易拉肚子，本来糯米就经常拿来煮粥，这汤汤水水一罐下去，能让人拉上个一两天。
卖糯米的杂铺当家与小厮都被刑部提去问话了。这事后几天才传遍京城。虽然百姓不知道是何事，但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见着官兵闯入铺子提人，整个杂铺的人都被带去了。
吓得铺子附近其他几家店面提心吊胆的。
铺子被封了，那批糯米也全都收了上来，查了之后发现全部泡了草灰浆。
只是铺子的当家陈武怎么都不肯承认下毒，一口咬定对此事一无所知。后来一个小厮受不了刑，被打的满地是血，才肯招了是自己换了米，就是为了报复当家。
当初他有个哥哥在杂铺干活，干了几年后被陈武以盗窃为由打了一顿后赶出去。他哥哥为人正直，心里解不开这个心结，回家几年后就死了。小厮知道哥哥的品行，心里恨上陈武，所以找了理由去杂铺干活，就是为了报复。
颐琪帆问他哪里搞的糯米，小厮都说不知道。入了夜以后，一头撞死在牢里。这事就成了悬案。
皇上年前不想深究，虽然案子充满古怪，但还是让颐琪帆结了案。颐琪帆是有疑惑，但他低着头，也不向皇上提议，既然皇上觉得没问题，那他哪敢有问题。
做人嘛，谁都是第一次，更何况做皇上。皇上想糊涂，那他颐琪帆也得糊涂。
侯府今日人多，府里的厨房忙的不可开交。厨房花大娘拿了小凳，坐着正在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