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妈跟老子打马虎眼,安安分分和老子结婚,一心一意和老子过日子,究竟能不能做到?!”赵柏鹤低喘着,如同忍耐压抑到极限的猛兽,赤红着潮水泛滥的桃花豹瞳,揪着岳霆领口的手改为扳住岳霆的脸。
“岳霆,我是很爱很爱你没错,你要星星老子都他妈给你摘下来,但你如果再敢犯一次,老子把你关起来,再把那只小鸭子抓来,一刀刀在你面前宰了他,让你们生不如死,老子说到做到!”
最后一声,赵柏鹤几乎是吼出来的,与之对应的则是岳霆冰冷麻木没有任何情绪浮动的脸,然而他的手却紧紧握着拳,指甲嵌入惨白的皮肉里,一道猩红的血缓缓从他指缝里滑出。
赵柏鹤呼吸都会心痛,狠狠闭眼,猛地推搡了两下岳霆,把岳霆推的后退到门口,背过身,背脊细微不可察的颤抖,愤懑伤心,寂寞痛苦,声音泛着浓重的鼻音和潮气:“你给我滚出去,现在不想看到你。”
如果是以前,岳霆早就缠抱上去各种甜言蜜语,哄小孩儿似的哄赵柏鹤了,然而这次,岳霆却没有半刻停留,抬腿就走。
“咚——”听见关门的声音,赵柏鹤按了按酸胀的红眼尾,拿出手机打电话安排下去。
“婚礼提前,通知下去。”
“是,大少爷。”
岳霆的态度令赵柏鹤内心非常不安定,因此加快速度筹办婚礼,以赵柏鹤对岳霆的了解,岳霆一向有着过剩的责任心,有了仪式感的束缚,这小子会回归他们感情的正轨上,他也不知有没有效力,但病急乱投医,也算心里安慰吧,否则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赵锵老爷子也在一日复一日的焦心,但他调查过岳霆此人,在公安系统特别办事处多年,一向是言出必行,办案业绩百分之百,他不能贸然动手拆散他们,而是要用点其他方法,如果岳霆能通过考验,能和自己长孙踏实过日子,放弃旧日仇怨,调转其他安全系数高的清闲的职位,能好好照顾他长孙,咬咬牙,他赵锵也就认了。
于是赵锵把裴伯叫书房,看着裴伯明显佝偻疲惫,满面忧虑的样子,赵锵虎着脸:“你为那没心没肺的臭小子愁个啥?”
“元帅,话不能这么说,大少爷难得遇到这么喜欢的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只看他们小得怎么选了,你去给军情处的老郑打个电话,我要问他借个人。”
“您有决断就好,我这就去。”
京郊的一家大型度假山庄,上百栋小别墅林立在山间之上,不见一个游客,管理却非常严格,到处都是巡逻24小时的保安。
“霹雳哗啦——”一阵摔打声响,传出沙哑粗粝的不再年轻儒雅的男人咆哮声。
“为什么我还不能出去!你们这些没用的狗东西!”
“本乡!你是怎么和我保证的?!我要你现在就去宰了岳霆!!!宰了他!啊啊啊……”
在一间密闭的房间内,端肃恭敬维持夸张的九十度鞠躬形态,穿着管家燕尾服的中年苍老瘦小男子正是躲逃在外的本乡贵西,他头顶还有碎裂的瓷片,一缕暗红的鲜血顺着他布满皱纹的额间流淌。室内除了本乡贵西外,幽暗的角落还放置着一只巨大玻璃罐子,刚好能塞住一个人的大小,赵良濡除了肩膀和胳膊外,胸部以下居然全部消失,只剩下一些脏器肠子等组织,全都在透明玻璃大罐子里被绿墨水一样浑浊恶臭的药汤泡着,气味儿熏的人欲呕,那大罐的底部箍着无数圈绿线和铜线加固连接电线加热,罐体还有很多细小裂缝,液体不断的渗出,同时还有几根玻璃罐子不断的循环输送液体,透过玻璃能清楚的看见里面恶心的画面。
“老爷,请您隐忍负重吧。”
“老爷,非常抱歉。”
“老爷,请您原谅。”
……
站在昏暗房间密闭隐处的几个黑色西装男子齐齐九十度鞠躬。
本乡贵西维持着低头鞠躬的姿势,取出胸口衣襟别着的方正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眼尾的轻蔑鄙夷一闪而过。
那边在大罐子里形容枯槁的赵良濡气急败坏,眼球上全是紫色斑纹,暴怒的锤砸墙壁和罐子:“你说!为什么杀不了他?!为什么近不得他的身?!”
“他是隐仙派一门的掌门,有护体掌印在手,还有他们本门的秘法,正好克制我,他身边还有三波人暗中保护,其中就有您的长子,也就是大少爷,老爷,请您稍安勿躁,并非完全没有办法。”本乡贵西道。
赵良濡低头看着自己在玻璃罐子里的内脏,看着自己不人不鬼连个全身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孽子”,想到自己装疯留了后手才侥幸存活,更加怒不可遏:“说!!不惜任何代价,我也要让岳霆死!!!”
本乡贵西细小的眼睛闪过如黄鼠狼般的精明鬼祟,徐徐道:“隐仙派历代之主全靠几样东西护体护命,一是掌门指环,二是掌门大印,三是掌门护体玉扣,四是骨玉手串,五是辟邪笛,六是护花银铃,这几样东西,已经与他们的命脉连成一体,一损俱损。我通过调查春明丽宫的保镖,知道那掌门大印和骨玉手串,都在大少爷手中,要是能让他们二人决裂,处理岳霆这小子就轻而易举了。但是,老爷,咱们千万不能忘了,岳霆的脊骨是我们务必要取走的,那是比龙骨还重要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让您恢复如初,返老还童,改变您的钱权色运势,延长您的寿命,还能让岳霆生生世世不得翻身,修行全毁,以报他毁了咱们苦苦筹划数十年的一切罪责。”
最后几句话,本乡贵西咬字极重,眯着眼,阴森森的道。
赵良濡脸颊抽搐着,扯出一个极其阴狠扭曲的笑:“那小子始终对我派人活埋了他养父母一家耿耿于怀,这样的深仇大恨,亏他忍这么久,我记得赵家在陕省夏市还有一家能源国企,存着不少股份,那里不是还有座公益林场吗?你去,做做文章,就让我这个当亲爹的看看,他们能真爱多久?!”
“老爷英明。”本乡贵西颔首微笑。
突然,赵良濡扭了扭上半身,表情露出痛苦的模样:“这药水得换了……”
“老爷,您千万别动,否则咱们功亏一篑了,千万别动……来人!”本乡贵西异常焦急,忙冲过去按住赵良濡,赵良濡疼的面目扭曲,狐疑的瞥了眼本乡贵西,觉得他的反应太过。
短短三天的功夫,所有传媒渠道电视、短视频APP、报纸、网站全都在播放陕省夏市的林场场主万忠国跪求供水的新闻视频和音频。
“我的一万亩树都要枯死了!渴死了!老天爷,帮帮我吧!救救我的树!”万忠国黝黑的脸,秃顶的头,哭喊着,跪在地上给‘相关人员’磕头。
很难想象他曾经是个千万富豪,用全部身家做公益治沙事业,一直使用良好的水源地却被几年前出现的一家四马煤矿污染截断,水利局狼狈为奸,四马煤矿背后势力庞大,此举无疑是蝼蚁撼大象,报警,申诉等等,用尽各种方法都没用,所以背水一战,在网络上利用短视频平台发酵舆论。
而这场舆论中,除了万忠国外,被推至风口浪尖的便是华盛能源发展集团,这是一家大型央企国企,四马煤矿就在其麾下,就是他们集团分部开发的矿产。而这家国企的前两位最大股东,一人是赵柏鹤,一人是叶玉发,本来并不是赵柏鹤,赵良濡出事后,把股份转给了赵柏鹤继承,因为继承的资产过多,私人财务需要时间一部分一部分接管过户手续,这家股份不大不小,被排在后面。
客厅,赵柏鹤刚刚筹备完婚礼,见岳霆也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的小书房,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了许多,刚坐在沙发上寻思躺一会儿歇歇,就刷到了这些新闻以及自己被打了码的名字,无奈沉重的长长叹气。
那边手机已经响了,阮秘书的声音传来。
“大少爷,公关部已经启动紧急预案,四马煤矿所属的分公司已经与我华盛能源解绑,独立成体,另外已经派媒体扭转舆论方向……”
这时亚历克斯近前,手里端着一杯热红茶,欲言又止。
“等下再说——”赵柏鹤挂了手机,看向亚历克斯:“怎么了?”
“岳先生昨天今天都没有下楼,也没有让人送餐上去。”亚历克斯担忧的道,他忧心忡忡,这样饿下去,对身体损伤大。
赵柏鹤柳眉蹙着,他们这两日吵架太多,为了避免更恶化下去,他让岳霆去第二主卧睡,暂时分居,他忙着其他的事,也不知道岳霆不肯吃饭这回事。
“这小子是要成仙啊?闹什么幺蛾子不吃饭?”赵柏鹤一口气把红茶喝了,然后不停的吐息,自己用手给自己捋胸口,让自己顺口气,免得被那小子活活气死。
亚历克斯苦笑,摊手:“少爷,岳先生是成年人,是您的恋人和伴侣,这样限制他的行动自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