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很嘈杂,房间内还有股久经不散的消毒水味。
实习生小律提着一袋子水果进了病房。她性格活泼,加上实习的公司氛围好,因此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裴总,你好些了吗?”
病床上躺着输液的帅哥是公司的老板,叫做裴叙。他年纪轻,人也亲和,小律跟着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裴叙的脸色比下午送进医院时好了很多,他睁开眼睛,笑了笑,“好多了,小律,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白天的时候,裴叙亲自去商场调研新品贩卖情况,他带着两个正式员工和一个实习生小律,几人接连跑了市中心的几处商场商业街。
到快下班的时候,裴叙痛快地放了人,因为天气热,就开车送他们回家。
小律的家最远,所以最后送的她。但裴叙的脸突然变得苍白,额头也冒出汗来,他不得不在路边停下了车。
还好小律有驾照,她艺高人胆大,把主驾位的老板扶进后座,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开的时候还不忘宽宽老板的心,“放心吧,裴总,我连赛车都能开。”
裴叙胃搅得难受,像有钢针贴着胃壁,一根一根地扎进去,疼得他嘴唇都白了,但他还是挤出来个笑容,“好,交给你了。”
进医院之后,检查出来裴叙是急性胃痉挛,不算特别严重,但是要输液静养。
小律松了一口气,坐在裴叙的病床前看着他打吊针。“老板,要不我给老板娘打个电话吧?”
公司聚餐的时候,裴叙偶尔会带着家属来,那是个又白又瘦,高高的大帅哥,还是大学物理老师。
天啊,物理,小律忍不住肃然起敬。
裴叙没有特意公开什么,但是他从不避讳,直接就说两人是爱人关系。老板娘姓谢,性格有些安静,但是对他们这些员工很好,经常给他们点水果点外卖。
裴叙闻言,眉毛皱了皱,他说:“别给他打,他要是知道我胃痉挛,会担心的。”会挨骂的。
胃痉挛说到底还是胃的毛病,裴叙忙起来就忘记吃饭是大学就开始有的毛病,也是从大学开始偶尔会胃疼。
谢晋宁没少为了这个跟裴叙生气。他有段时间还经常一到饭点就带着饭盒去公司,监督裴叙吃饭。
这几天,谢晋宁结束了为期三个月的学术交流活动,飞机下午到。裴叙特意收拾了一番,给自己拾掇得又帅又清爽,准备去接机,顺便……但是没想到先给自己送进医院了。
裴叙清清嗓子,给谢晋宁发了语音过去。大致意思就是公司临时加班,可能接不了机了,让谢晋宁先回家,自己尽快回来。
“输了液会不会有痕迹啊?”裴叙看着输液的左手,忍不住发起愁来。
小律剥开橘子吃,“不会,老板,按好了不要漏血就没事。不过你到时候要藏着点手背,仔细看肯定能看出来。”
“小律,你要不先回家吧。现在都快六点了,饿了吧?”裴叙问。
小律摇摇头,“没事,裴总,我帮你看着点,万一你睡着了,液输完了回血怎么办?”
裴叙见劝不动她,就应允了,于是叫她多吃水果,还给她点了外卖。
病房里的病人逐渐输完液走完了,裴叙到后面还真有点困,他迷迷瞪瞪地打起瞌睡。
医院病房里点的是白炽灯,光线死白死白的,还有点暗。一只小飞蛾一直往灯管上扑,撞得灯光直晃悠。
裴叙眼睛慢慢打开一条缝,他睡不踏实,还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床跟前坐着的人影怎么变高了……
裴叙直接被吓清醒了,他一挣,肩膀就被人按住了,那只手微微用力,骨节都有些发白。
“别动,小心针头歪了。”
谢晋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裴叙感觉他发了很大的火。他小心翼翼地窝在病床上,一动不敢动。
谢晋宁手里拿着把擦得很亮的水果刀,他做得四平八稳,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削着苹果皮。
薄薄的苹果皮始终没有断过,长长地连进了谢晋宁脚边的垃圾桶里。
谢晋宁削好苹果,把果肉削成小块放进桌上的纸碗里,用牙签叉起一块,放进裴叙嘴里。
谢晋宁做这一切的时候,是流畅无声且平静的,但他越是这样,裴叙越是好像被上刑。
裴叙机械地嚼着苹果果肉,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晋宁,你听我说。”
“好,你说。”谢晋宁停下动作,望着他。
裴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结结巴巴说:“我,我有点口渴。”然后坐了起来。
谢晋宁把保温杯拧开,喂了裴叙口温水。
裴叙趁谢晋宁靠近的时候,凑过去想亲他一下。但是谢晋宁反应很快地偏过头,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晋宁,你别生气……我真的按时吃饭,就是今天,可能有点中暑吧。”裴叙心里着急。
谢晋宁说:“我没听说过谁中暑的症状是胃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