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算什么呢？”
杜九裳说得轻飘飘的，却宛如一道惊雷砸下来，差点没把越泽砸倒在地。
“这话说的……”越泽汗如雨下，讪讪笑道，“阿九你我情同手足，在我心中你自然也是十分重要的。”
此刻越泽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说，他万万没有想到，杜九裳居然对他有这层意思。他八岁那年被带回合欢宗，十二岁就认识杜九裳了，如今十余年过去，自以为二人手足之情堪比金坚，怎么从前他就没发现有这苗头呢？
杜九裳笑了笑，依旧是他熟悉的那张脸、那副神情，却让越泽觉得些许陌生：“罢了。早该知道会是这样，我又何必多余一问。”
越泽沉默片刻：“不是师父令你来的，对么？”
杜九裳承认：“我只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将你迷得神魂颠倒。亦是……想知道我是否还有机会。”
越泽一时间无言以对。
“阿九……”他茫然伸出手，停滞在空中半晌，竟不知该落在何处。
“姜梦书确是妙绝无双的人物。”杜九裳兀自道，折扇一端轻点在下巴上，“如此，我也认了。”
他蹙眉垂眼，不经意便流露出几分哀怨。
越泽果然有些受不住，苦笑起来：“你这又是做什么？”他重重拍了一把杜九裳的肩膀，想了又想，最后只是道：“阿九于我而言，是和师父一样的家人，无论我爱上谁，都不会有变。”
杜九裳抬头，深深望了他一眼。
“这便是了。”他眉目舒展，状似轻松地一笑，“好，那就做家人。”
越泽终于松了口气，笑道：“这才是嘛。我知道的杜九裳，可不会为情所困。”
杜九裳淡淡笑着，不置可否。
“师父是不是很生气？”越泽总算想起这茬，“他要我办的事定然办不成了，还害的他反被宋狐狸又拿捏一回。”
“管他们俩作甚。”杜九裳道，“你莫不是当真了？宗主他哪回不是这样，气上头时嘴里一点不饶人，可现在你要再问他，说不定连他自个儿都不记得有这回事。”
“我就知道。”越泽咕哝道，免不了在心里怨他师父几句，这是把徒弟当作他们二人打情骂俏的工具人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么？”越泽摩挲着下颌，“大约……等论道结束吧。华山派论道期间广纳天下侠士，论道一结束，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大概也没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儿了。”
他想起宋衍所说“时日无多”，又想起姜梦书这几天的避而不见与方才有些反常的言行，已有了答案，心头涌上一阵苦涩。
杜九裳清咳一声：“那你……到时就要与姜梦书断了？”
“当然——”越泽拖长音调，笑眯眯望着他，“——绝无可能。”
“就算华山上上下下视我如洪水猛兽，不准我这居心叵测的恶徒靠近姜大小姐分毫，我也绝不可能放弃。”
越泽笃定道。他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平静，因而也显得十分的坚定。
“‘姜大小姐’？”杜九裳挑挑眉，“是指你那位姜少侠么？”
“是啊。”越泽眉飞色舞，“谁叫他做派举止、言行间都颇像位大家闺秀。而且，这个称呼独属于我们之间。”
他露出很狡黠的笑。
杜九裳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好吧。”他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