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蓝尾小海妖身形微抖，答得慌乱：“王子没有化过形。”
“那他一直维持着哪种形态。”
“人类，像人类一样的形态，但是王子有耳鳍，也有不明显的鳃。”
“二元类人形态？”易尽之皱眉，又很快松开。神刻般的面容上，肃色渐少，熟悉的阴郁荡然而上。果然。
蓝尾小海妖点了点头，盯着男人小心地补充：“岛上的屋子和床还有小船，很多都是给王子准备的。”
易尽之听完，又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不是完全形态。”男人喃喃，似在问，又似意料之中的自答，他兀自重复，不知说给谁听。
海妖一族听力极佳，小海妖听到男人小声说出的话，她朝男人望了又望，见对方没有反应，虽犹豫但清晰地再次出声：“没有完全形态。”
男人聚睛看向她，小海妖给自己鼓了鼓气，继续道：“上一任岛主...嗯...不见之后，我们就没有能变成完全形态的人了。”
“上一任岛主？”又一个线索。
“是王子的爸爸，真正的岛主，他年纪大了，哥哥姐姐们告诉我，他去了蓬莱仙岛，可是我知道，岛主是不见了。”
易尽之只听进前半截，他摆了摆手，蓝尾小海妖也随之被带了下去。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这一小番折腾，甚至没有开始的必要。
拥有的满足总是短暂，失去和找寻的空虚如影随形。易尽之在门外站了会儿，转身再次打开房门，他身上的钉子时隐时现，面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开门前，他一直有着淡淡的恍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打开门，阳光顺着门敞开的弧度洒下，光辉一路铺散，形成一条越来越窄的线。线的那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莹润赤足踏上，少年赤裸着身子面色懵懂，正充满好奇地看着门口。
啊，他忘记了问，为什么这个畜牲小时候经常很痛，痛到他经常哭。
但是确认了其他，这个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一零八岛北岸大洞的地下空间，蓝尾小海妖被士兵推搡着进了第一个笼子。
“嘿，那小孩不是我们这个篓里的吗？”最后一个笼子的士兵跑来，指着笼子里的蓝尾小海妖道：“她跟刚才带回来的那个都没有自己家家长，一直分到我们那篓里的。”
“去去去，”押送小海妖的一个士兵挥手，“哪儿那么多事儿！”
“畜牲就是畜牲，装哪个笼子有什么区别？小孩...人和畜牲都分不清楚，难怪跟了大人这么久还是个守笼子的。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废物，有几个笼子还要把有关系没关系的畜牲给分一分，我看是这就是裤裆里撒盐——闲得蛋疼。”另一个士兵嘲讽着附和。
“你...”
“我喜欢这里。”略微颤抖的稚声从笼中传来，不等守笼子的士兵去看，对面的两人就笑开了。
“哟，瞧瞧！有什么用呢？畜牲还不领情！”
“哎哟就是就是哈哈哈哈...”另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不屑跟守笼子的士兵多掰扯，东倒西歪着朝外边走去。
那士兵转头看来，蓝尾小海妖拉着旁边一位年长的海妖的手蹼，浅褐色瞳仁混杂着畏惧和歉意看他。士兵笑了笑，冲着她道：“没事儿，喜欢这就待在这。”
说完士兵转身往后边走去。
“谢谢叔叔。”小小的声音嗫嚅着响起，男人没有回头，却悄悄勾起了唇。真希望那疯子消停下，让这种平静多持续些日子。
牢笼与牢笼间都隔了一段距离，海妖们若是跨牢笼交谈，很快会被士兵喝止。每个地方的人都很参差，在守牢的士兵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向往平和。
最开始时，不同牢笼里的海妖尝试过互相交流，即便只发出人类听不懂的吟叫，也让他们遭了些罪。这些海妖，不少曾在追逐中被折磨伤害，前几日在牢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身上的伤口每况愈下，为了省些气力，海妖们在吃亏后放弃了跨牢笼交流。
但同一牢笼中的海妖交流似被默许，许是他们声音很小，又许是或心软或高高在上的人类懒得搭理。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一直紧握着蓝尾小海妖手蹼，在几个人类交流时给小海妖递眼色的年长海妖问道。士兵走后，他拉过小海妖左看右看，确认对方没有受伤后松了口气。
小海妖摇了摇头，“但是安真弟弟被划到了脖子。”
年长的海妖提了口气，在了解到真的只是被划了下脖子后又放下心来。
“那个人类叫你们去做什么？”海妖们围过来，将小海妖围在中间。
“他问我们王子的事情。”小海妖总结着，她瞳仁往上细细回忆，很快接着道：“他好像真的在找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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