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脑袋瓜一紧天灵盖一凉,立马在洞里汗涔涔地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再说了,我好歹是个尊敬长辈的,万万做不出下流事的!
师傅哼了半天,摩拳擦掌,摆明是不服。
我软下身子,懂了。
这就经历了一场战斗。
老师傅手掌干燥厚实,带着磨练过的粗砾,一掌一掌冲我杀过来,捏我后颈,在凹陷里使指头摁。他拇指比旁人大些,覆盖也广些。这一下真是狠了,好似按着死穴,把我捺得又是哆嗦又是激灵。
龙要是有逆鳞该就在这里。
这还是刚开始。
我憋着惨叫,脸朝下看不见周从,老想瞧瞧他给心灵一丝依托,可惜上帝在我眼前挖了个洞,洞里黑咕隆咚。
我头不能移,只被锢在黑洞里了。
差点忘了,我还有黑洞恐惧症呢。
赶紧闭上眼睛。
老师傅给我疏通松体,逢山开路遇水叠桥,对着肉和骨锤炼。我好似块生铁,在重击下排除杂质,淬炼成钢,在死来死去的酸意里跳上跳下。
忍,忍过痛就是爽,就是洗涤一新的筋骨。
忽然,我听到一点叫唤。这屋里除了我就是周从,总不至于是推拿师傅闲的。
我立马吊起耳朵,挺直了听周从猫一样哼唧。
隔壁床二号技师比我这一号温厚老实得多,按两下便嘱托“痛了要说”,周从一直猫悄的,到痛处麻处了,才压嗓子磨蹭几句。
推拿走的步子相同,我寻思我这边到了拉肩,他那边应该差不多,痛该一样痛。
每每我忍不住要开嗓子,周从那边便传来一声忍极才有的虚喘。
实在是大题小做!还不够。
听得我心痒难耐不可自拔,吞下了喊痛。
这么痛,怎么他就是不肯。
周从呻吟起来十分收敛,无形中让人窥见底下有个深坑,坑里藏着他疼。直让我咬紧牙关,恨不得拿把小锤把他喉骨敲了,碎骨头拣拣包起来,紧贴了皮去听。
再多叫唤几声。
隔壁床师傅边捏肩边温和聊天,不时说些“你肩膀很硬呀”“腰也得注意点”。
周从笑说画画久坐,老低头。是职业病。
于是那边师傅对症下药,他说哪儿痛就专治哪儿,边按边互动。周从和他温声聊天,两人不时乐一乐。
这边对我就没那么温柔了,因开局一句,师傅对我积怨已久,按得那叫一个死心塌地。他一听我嚷就高兴,生怕不给我治服帖了,捏我像揣面。
我听入神,死狗一样,渐渐忘记自己在历经磨难。
古来有画饼充饥,今有听声止疼。人类的想象力总能在某个时刻救己一命。
师傅发现我无动静,以为自己功夫不到家,异常卖力,直让人求死不能。
我不能因为因为自身原因就空口嚷嚷啊,扰民,也耽误听声儿。
于是我在酸爽里沉浮,静心静气,不时伸个触角听听隔壁。
老师傅降不住我,按出满头大汗,佩服道:“推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你这么能忍的。”
我在黑洞里龇牙咧嘴地说,谢谢啊。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