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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加里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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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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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有恨不说话,移开视线,躺在沙发上背对荧幕。

“我看着一模一样啊,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呢,你今天演贵妃怎么不戴凤冠?虽然你戴的那几个点翠簪子比这一身行头要贵个十倍都不止吧,但是看起来就很奇怪,你不知道,我在台下还听见别人说你——”

他话讲到一半,黎有恨突然跳起来,拽着他往外推,从楼下撵他到楼下,把他赶出了门,海报照片零零散散丢了一地。

郑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口一个“对不起”,道:“错了错了!我这个人就是嘴巴贱,你别跟我计较,欸你踩着我的海报了,别推别推我自己走还不行吗,那海报能还给我不?”

黎有恨眼眶通红,捡起海报撕了个粉碎,把散落的照片揉成一团朝郑幽砸过去,拿过光盘一下掰成了两瓣,颤着嗓子说:“我不戴是因为我没有,你以为我不想戴吗?”

郑幽着了慌,说:“你、你别哭啊。”

黎有恨眨一眨眼睛,眼泪已经掉下来,咬着牙自言自语道:“沈寂这个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膈应我,既然送了蟒袍,就该把凤冠一起给我啊!”

他喘着粗气,头脑发热尚未冷静下来,静谧的前院忽然响起清晰的打火机声音。

“咔哒——”

随即有淡薄的烟味顺着风飘到门廊下。

黎有恨侧头,看见樊寒枝站在车库门口,指尖夹着烟,一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慵懒地半仰头看着天,不知道在那儿多久了。

缠绕着脑袋的那股燥热霎时褪去了,他肩膀颤颤打着哆嗦,耳边嗡嗡直响,面色煞白,无意识握紧了手里断裂的光盘,粗糙的断面划破了手掌,血很快把光盘染红了。

郑幽手足无措,看看他又看看樊寒枝,还是走过去先和樊寒枝说明了情况,道别后离开了。

樊寒枝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散了散身上的烟味才往家里走,在门廊停下脚步,语气平缓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门廊的暖黄灯光打下来,樊寒枝的白衬衫上一片和软的橘色,黎有恨看着他,视线仿佛能望进他的衣服里,穿过皮肉骨血,定在他胸腔里的心脏上,它周围绕着缥缈的寒气,缓缓跳着,宛如一团幽蓝的冥火。

他动一动嘴唇,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眼前叠叠重影,汗水把后背衣服浸得湿透。

“黎有恨,”樊寒枝连名带姓地喊他,抬手摆正他颈前的领结,“你小时候话都不会讲,现在倒是伶牙俐齿,这么恶毒的话也学会了。”

黎有恨头晕目眩,在樊寒枝绕过他进门时伸了伸手,却没能拉住他。

他的意识模糊了一阵,再清醒时正躺在卧室的床上,樊潇坐在床边,红着眼睛叫了他一声。

“恨儿,好点没有?”

他动一下,发现手背扎着针,Ethen就站在床尾,朝他点点头后就出去了。被光碟划破的手包着纱布,一抽一抽地疼,心脏也是。

“你不舒服怎么不说呢,还去那个宴会干什么,在家里休息好了。”樊潇摸着他的头发,又说:“我都听你哥讲了,恨儿啊,你——”

黎有恨闭上眼睛翻个身,躲进被子里。樊潇轻拍着被子哄了他一会儿,柔声说:“恨儿,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哥很生气,你找个机会和他道个歉,好吗?”

等了半晌,黎有恨没有动静,樊潇走到床另一边,看见他的眼泪已经把枕头浸湿了一片。

“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算了。”

“妈,我真的很讨厌沈寂。”他忽然开口。

他忍受太久了,“嫂子”这样的叫着,尽管他并不承认沈寂是樊寒枝爱人的这个身份,他像一只在海上闯荡已久的船,现在船身终于在风浪侵蚀下破了个洞,怨愤和嫉妒如海水般循着洞涌进来,并不声势浩大,但确实来势汹汹。

他感到松快,但这种松快也只存在于讲出这句话的瞬间。

樊潇说:“恨儿,你嫂子他——”

“他一直都对我很好,我知道。”

不管是他小时候还是这几年,沈寂从来没有为难过他,没有对他说过什么重话,偶尔甚至比樊寒枝还像一个兄长,比樊潇还要照顾他,在一家四口重聚这件事上,如果不是沈寂借着婚礼的契机从中斡旋,说不定到现在他都见不到樊寒枝。

而他始终对沈寂很冷淡,甚至在他患病这么些年,只去医院看过他一两次。

他越讨厌沈寂,越显得自己刻薄、恶毒,就像樊寒枝说的那样。

“我讨厌他是因为他太完美了,我比不过他。”

“恨儿,这……你和他去比什么,有什么可比的呢?非要比,你哪里差他?”

哪里都差。美不过他;唱不过他;比不上他得体大方,温柔谦逊;身材不如他完美;右耳残疾;更远一些的小时候,他到两三岁都不怎么会说话,去医院检查又都是一切良好,而沈寂在两三岁的年纪已经会唱些简单的戏曲选段了。

樊寒枝喜欢完美华丽的东西,于是和完美华丽的沈寂结了婚,那双冷峻的眼睛始终只落在沈寂身上。

如果他想要让樊寒枝看自己一眼,只有做得比沈寂更好,年幼时即便对音乐一窍不通,还是执拗地选择和沈寂走一条路,沈寂学梅派,他也要学,回国后四处找不到愿意接受他的老师,好不容易找到了,十三四岁的年纪嗓子又倒仓,只能改学了程,吃了数不尽的苦,因为分不清尖团发音,记不住上口字,走错台步,舞错水袖,不知挨过多少的打。

沈寂像明珠似的从头闪亮到尾,他是石头,一直以来都试图钻进蚌壳里将自己打磨成一颗珍珠。

可是他越努力却只有越狼狈。

“妈,你不懂……”

他呢喃着,樊潇像抱婴儿似的搂住他,“你跟妈说了,妈才能懂是不是?你讲给妈听听。”

怎么讲,有些话是讲不出口的,是背德的、禁忌的、罪衍深重的,是必须埋藏在心里让它腐烂掉的。

他摇摇头,要去擦眼泪,樊潇拉住他裹着纱布的手,替他抹了抹眼睛,说:“Ethen说这伤口深着呢,你别动这只手。唉,你哥这又是何必,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这么欺负你。行了不说这个了,想不想吃东西?”

他仍是摇头,樊潇也只好由他去了,问起他什么时候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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