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比方打得很好,怜悯啊。”一开始时候,宁风还在思念上辈子各种轮胎各种避震的车子,到得后来,他颠簸得狠了,咬牙切齿发狠,必须要学会飞行。
宁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知这老小子在转移话题,还是循着他所指望去。
“哦,那你怎么看?”
宁风摇头,失笑,突然开口。
正是木离某次偶遇,砰然心动,爱之如宝贝的媳妇儿怀孕了,他才请了李老夫人专门看顾。
这会儿,夕阳西下,晚照移出县城,落向商队所在地方。
李氏早先的惊吓是真的,回去甘露镇养病是假躲避为真,没几天又要回县城,这就是动了恻隐了,等想到随行的是会降魔伏妖之“宁先生”,那就彻底变成了怜悯。
宁风举杯,舒百灵笑得咧开嘴巴,拍着胸脯说“在我在我”,“去去就回”,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子。
于是乎,就有了前面的“看得差了”。
“嘿嘿。”舒百灵等着宁风施完礼,迈步向着县城去,这才冷笑几声,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我哪天要是去买烧饼,正付钱呢,包得严严实实,味道香喷喷的烧饼被旁边一个孕妇给顺走了,我肯定破口大骂。”
有了舒百灵,果然省事无数,两人会过帐,舒百灵立刻头前带路,那个熟悉劲儿,就好像他是县城里土生土长大的一样。
舒百灵无奈,紧赶两步跟上,继续道:“我正骂得痛快呢,要是有人要扯那孕妇见官,我肯定改口说烧饼是我送的。”
“然后呢?”宁风依然是一副有听没有见的样子,随口应对。
两人寻了一处小铺子坐下,舒百灵很自觉地张罗了一下吃食酒水,然后也不坐下,凑过来道:“宁兄弟,那老舒我先去打探打探?”
这个问卦摊子也没有挂上什么“十卦九不准”之类东西,老老实实四个字:铁口神算。
很眼熟,不能更眼熟了,不就是在城门口接走李老夫人不久的木离吗?
“老舒,你信吗?”
这个眼看就要当父亲的男人,一脸愁苦,一脸犹疑不决,在那摊子前左三圈,右三圈的,时不时地偷眼去看道士,等道士望过来或者有人经过时候,又装作路过样子目不斜视。
舒百灵搞不好鼻子也是属老鼠的,看宁风脸色立刻知道风不对,原本要上来溜须拍马帮抚胸口的手连忙放下,作左顾右盼状。
“就这么回事。”
宁风丝毫不怀疑,舒百灵此去,用不了一盏茶功夫,李氏想要维护的“人”,就会跟被扒光似的摊开在面前
宁风洒然一笑,挥手止住了还要再说的舒百灵,不在意地道:“老夫人言重了,在下本就要往县城一行,不过同路罢了。”
惟独老太太神色,比起前几日,愈加憔悴了。
宁风干呕了数声,这才有点缓过气来,脸色恢复几分红润。跟他正相反,紧随其后下来的舒百灵打着哈欠,精神焕发,一脸睡得好饱。
她打扮得干净清爽,一个老人家没有半点邋遢随意,白头发梳理整齐,朴素衣服上连一个褶皱都看不到。
“是这样吗?”
虽然这路上的体验着实不怎么好,但总是一番盛情,不能连礼数都失了。
“这下可以知道目标了吧?”
关键不在这个摊子,而是在摊前晃悠的那个人。
宁风还在摇头,心中完全认可舒百灵判断。
宁风微微一笑,眼中却带出冷意。
等了又等,宁风他们两个站住看都有几十个呼吸时间了,道士觉得腰酸背痛,准备不扮清高神仙开口揽生意了,却见得木离一咬牙,一跺脚,走了。
宁风乐得清闲,连木家具体位置都不问,一路看着黄昏县城里气象,悠然地跟着走就是了。
宁风脚步一顿,上下打量舒百灵一眼,摇摇头道:“没看出来啊,老舒你还是个善心人。”
“有劳。”
舒百灵就跟吃了人参果似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着一个“爽”字,就差翘尾巴了。
“老妇夫家姓李,也没有个称呼,他们都叫老妇李氏。”
木离从十三岁当学徒,再到伙计,一路到现在管事,慢慢地三十几岁人了,总算混出了模样,在县城中一处不大不小宅子,去年还娶了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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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样子,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是想问卦,又犹疑,没看那摊位主人正襟危坐,摆出仙风道骨状都半天了吗?就等他自动上钩呢。
她有些窘迫,觉得对面年轻书生目光好像能把什么都给看得透透的,纵然一把年纪,李氏还是觉得有些应付不来,忙道:“总之对不住宁先生了,老妇告退。”
道士“哎呦”一声,怎个悔且不提他,只说宁风两人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蹊跷”两个字来,连忙快步跟上。
距离不远处,就是木家宅子。
宁风和舒百灵尾随木离赶到的时候,宅子前传来“嘭嘭嘭”的声音,有几个衙役打扮着正拿着铁尺敲打着门。
“好像有情况。”
“看来来得正是时候嘛。”
宁风神色一动,悄无声息地跟上神色大变,慌忙跑上去喝问阻止的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