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不由得喃喃出声。“……”
宁风的所有思维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凝重之色。
一开始宁风还不在意，反正他被围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安之若素。
“师弟。”
“跟我来吧。”
宁风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下一刻整个人都怔住了。
宁风就差垫脚尖了，方才看清楚柜台里情况。
如瀚海这种暂时搁置下来，启动后会有大用的阵法，定然不在开放之列。
清晰时候，墙壁是半透明的，足以让宁风很容易地看透墙壁，看到孤单单墙壁后面正常有行人在徜徉的街道，甚至还能看到落魄散修在摊位上挑挑拣拣的动作；
他这当口儿，才有空隙问道：“十方阵墟是什么意思？指的是这旧阵之地吗？”。
宁风忍不住一闭眼睛，这是人保护自己的本能，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克服。 千分之一息的时间过去，宁风还闭着眼睛，却已经惊疑出声。
这些感觉，可是完完全全，实实在在地通过脸皮感受到的。
先是额上太阳巾，继而是身上金缕衣，再到海纳百川袋，乃至于体内源自太阳法的太阳真力，全在做出呼应。
沈兆轩点到即止。宁风就全都懂了。
“沙鼠？老子这是钻天鼠。你家沙鼠味道有这么香？你闻闻，再闻闻，现烤的！”
宁风不由得在心里面将“杂货铺子”四个字了吞了下去，默默地以“旧货铺子”取代之。
这种呼应不是调动，不是刺激，而是一种烙印在这些东西最深处的东西，在与同类交谈一般。
沈兆轩心有余悸地向着繁荣街道上望去，见得没有人追赶上来，才恢复悠闲姿态，道：“十方是虚指，实际上旧阵何止是十方联系的节点，只是形容其关联的所在之多罢了。”
沈兆轩脸上有些发白，把住宁风的胳膊，就往人堆里钻，往僻静处扭，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兄，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他啧啧赞叹之余，跟随着沈兆轩继续前行。
宁风能理解“旧镇”和“旧阵”之讹，也挺佩服将偌大阵法掩盖在寻常镇子下面，以大神通掩盖得不知底细完全察觉不到的手段。
山腹足足可以容纳下百千人，居中处，一座大阵森然，滚滚烟尘正在升腾而起，仿佛是一个远古的巨人从土里面直起身子，抖落一身尘埃。
两人前冲，速度其快，几乎在宁风惊呼声刚刚出口时候，两人就正面撞上了古墙。
“咦？新鲜，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宫嫡传吗？”。
宁风耳中传来沈兆轩明显带着笑意的呼唤声音，同时肩膀上被人拍了拍。
宁风面带迟疑之色，跟点头表示“你没猜错”的沈兆轩一起，迈入了铺子当中。
柜台上的人亦是一个风格。
“咦？”
“嘘，小声点，他们是神宫弟子！”
一直到他们两人埋入人堆里的一瞬间，宁风都还能感觉到背后处火辣辣的，好像要被点燃了一样。
沈兆轩看阵老无暇理会他们，在宁风耳边说道：“旧阵存世有多久，阵老存在便有多久。”
“神宫上下，包括我们师尊在内，全都要以前辈事阵老。”
宁风心中骇然不已。
宁风很是怀疑，别说捡漏儿了，在这一整个铺子里的东西里翻翻捡捡，能不能找出价值一方青玉的东西来。
听得沈兆轩的话，那个古旧老头抬起头来，抬起半眯着的眼睛看了两人一眼。
宁风明明纹丝不动，却能清楚地看到，清晰地感觉到，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在褪去光彩，仿佛整间店铺连带着内里无数古旧杂物，都在以光的速度在向着身后狂奔而去。
宁风只是不曾想到，沈兆轩绕来绕去，却将他带到了一间杂货铺前。
他眼睛还没有睁开呢，就感觉到肩膀被人擦过。后面有人拥挤。若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接踵摩肩！
到得后来，越闻越觉得风不对，扭头一看，他发现沈兆轩脸色都不对了。
下一刻，他就真的听到了人声，以各种口音，争执着各种奇怪内容：
“阵老，晚辈天云峰门下沈兆轩，携师弟前来启用前往瀚海阵法，家师已经跟宗门报备过了，请阵老行个方便。”
沈兆轩带着宁风，走到了铺子最深处，一个好好的柜台前。
它既在这里，又不在这里；它在彼方，另外一只脚又在此处……
“想买什么自己挑，看重什么自己拿，一样东西一方青玉，概不讲价，亦不赊账，废话的滚！”
一个趴伏在柜台上，半睡半醒的老头子，眉毛垂落下来比脸还要长，头发灰暗得尘土比头发密，脸上深深的沟壑般皱纹里夹满了尘土，仿佛是刚刚从一个万年不曾开封地窖里走上来的人物。
宁风看得有些出神。
那里，一堵墙壁呈现出水波般晃动，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不知道几百年前，几千年前的古董堆得满地都是，丝毫没有整理过，没有清理过，更谈不上什么分门别类与保养。
“师兄。”
宁风撇了撇嘴，不过想到这里怕只是一个掩饰，也就不予置评了。
“商品在于流通，一地繁荣，在于其所在是否枢纽，是否不可替代。”
惟有阵老与他们师兄弟两人，原地不动。
沈兆轩姿态放得很低，还以目示意，让宁风行礼。
在阵老黄昏般的目光落在身上时候，他感觉周身上下数个地方都有了反应。
宁风傻眼了一下，迅速扭头望向身后来处。
沈兆轩说到这里，虽然没有具体，宁风却已经猜到了什么，骇然地望着那个佝偻着，在大阵中忙碌，几乎无所不在的背影，脱口而出：“阵灵？！”
宁风即便是惊讶无比，声音还是下意识地放得很低很低，生怕被阵老给听到了。
毕竟他不知道阵老对这个忌讳不忌讳。
“不错！”
沈兆轩亦是小意地偷看了一眼，看到阵老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接着解释道：“阵老的确是阵灵，还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阵灵。”
“他不依托任何一个单独的阵法而存在，亦不因为任何一个阵法的消失而消失，只要旧阵在，他便不灭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