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希望她被希希束缚住,一辈子活在忘不了存谦的痛苦里。“静香,你还年轻。”大嫂握着她的手说,“去看看外边的世界,不要这么折磨自个儿,遇到合适的人,就重新开始……如果存谦在,他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希希的出生,尽管打消了她的某些念头,但是,往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她懵然不知。这样充满未知与不安定的未来,她不想让年幼的女儿跟她一起面对。她非常清楚,她怕是此生,都无法再去接受另一个男人,她永远都无法给她的女儿一个健全的家庭,一个山一样的父亲。
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这样身心均糟糕的情形下,早产几乎不是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自责、愧疚、痛苦……种种心绪蜂拥而至,像是最后一根稻草,令她心力交瘁,终于垮下。
她那时的身体已经算不得好,严格说起来,是非常糟糕的,偶尔,心神还是会恍惚,对于腹中的生命而言,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她已经意识到,也已经在尽力的让自己撑下去。
一柏仰脸望着她,说:“姑姑,你别哭,我会保护妹妹,不让人欺负她的。”
她从没那样恨过父亲,那样的心狠,那样的冷酷,那样的残忍,对她的痛苦,完全视若无睹。
她几乎绝望,却什么都做不了,往日慈爱的父亲,硬下心肠时,她根本不是对手。
她深深的吸着气,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后来,这番对话传到父亲耳里,倒是没说旁的,那一阵子,父亲心疼她到了极点,人变得更为焦躁,劈头盖脸的骂了一句:p!
她擦着眼睛,笑,又点头,喉咙里一阵一阵的发紧。
“你要是想这小畜牲跟你一块儿死,你就继续这样作!”
她同女儿一起,大病了一场。
她从未听过父亲用这样冷酷的声音同她说话,哪怕那时候强烈反对她同柳存谦在一起,也没有这样过。
也从没那样的恨过自己,病来如山倒,身体一时脆弱的令她绝望,想要赶紧好起来,却又力不从心。
希希并不健康,医院的往返,家中始终弥漫着中药的药香,中间夹着希希轻细的哭声。她可怜的女儿,连哭泣的声音都比旁的孩子要微弱的多。
父亲训斥她,这副模样,怎么照顾希希。
一柏那时候已经是个非常漂亮健康而且懂事的男孩子,嫂子白朴方总是有意无意的让一柏常过来看望自己。那样小的孩子,用纯真无比的眼神看着自己,乖巧的问她:“姑姑,是妹妹嘛?”
她没有办法。
果真是个女儿,她还来不及多看几眼,就必须送进保育箱里。
她反思,她的确不配做希希的母亲。
她心里绞着一样疼。
她后来回想起来,忍不住猜,是不是,从一开始,父亲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姚家的女儿,未婚生子,甚至,连她的女儿,也要跟着,沦为私生子……这必定是父亲无法接受的。
小孩子的直觉啊……她忍不住笑,心里却带着一股酸楚。
父亲给她一张机票,叫她自己选择。
然而,等得她终于稳定安宁下来的时候,她才发觉,她跟女儿之间,已经横亘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希希越长越大,起初是没自信,后来是没勇气,到最后,所有的谎言都成了越滚越大的雪球,他们所有人都开始骑虎难下。
她,只是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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