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管中窥豹，吓我一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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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停在了11楼。
姚希希盯着红色的数字，深吸了一口气……她希望在这段关系中，姚一柏能好好解决，但每一种好好解决的方式里边，都绝对不包括到酒店里去。
她不是三岁的孩童，会天真的以为两个有着多年感情的成年人，到酒店来只会是纯聊天。她不反对姚一柏跟屈唯唯复合，但是，在没有跟莫子言解决清楚之前，在莫子言还怀着他的孩子之前，他最最起码，不该做到这一步。
怀孕的女人，有多辛苦，她这几日跟莫子言待在一起，再清楚不过。
姚希希站在11层的电梯门口，每个房间都在宽阔的廊子两边一字排开，而姚一柏进了哪一间，她不知道，她只能在原地踱着步子。走廊里的栗色地毯厚实的，她的脚步声如泥牛入海，被全部吸尽。
姚希希只穿着薄薄的瑜伽服，他手上的温度便非常明显且迅速的传递到她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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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他问。
“我还要继续去取材。”她咬了咬唇，跟他们告辞。
“是我的错。”姚一柏转开了脸。
屈唯唯张了张唇，她看着姚一柏的脸，疼惜的，真挚的……明明有很多话是没有说尽的，她都懂。
姚希希转着眼珠子，脑子差一点点，也就那么一点点，就短路了，只知道顺着他的话问：“检验什么？”
泪意一阵一阵的涌出来，以后她不敢保证，但眼下，她的确是最了解他的人，因为了解，才更难过。
她忽然惊觉，他们都已不是少年，再也经受不住感情里的惊涛骇浪。
姚一柏沉默着。
“你先走吧，好好儿跟她解释清楚……我再坐一会儿。”她说。
酒店工作人员见状，朝他们行了个礼，悄声退到一旁。
“从前的确是不屑。”她忍着眼眶的酸意，勉力的微笑，“眼下，想过千万回了……最最恶毒的，我就干脆直接去找她……你知道，我绝对能让她知难而退……我单是看四儿，就能知道她会是什么样子，干净的，温柔的，体贴的，懂事的……小白兔一样的女人……她不会是我的对手……”
莫子言么？他的脑子里浮现出炎炎烈日下，那个站在树下，栀子一样安宁的女孩子。
真是，明明是他拿肉麻当有趣，怎么她的脸，倒是热了起来。
正纳闷着，后边传来敲门的声音。
“不耽误你们。”姚希希说。
“我在工作呢……”姚希希压低声音，看着教练给他们拉上门。
姚希希摇头，看了姚一柏一眼。
陶明白却仍在笑，那一抹温柔，几乎一套从含笑的眼角眉梢中溢出来。
姚希希自是不去管，每多等一分钟，她的心便往下多沉一分，然后，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并不能确定，只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兴许，陶明白能帮她。
“一柏。”她倔强的看着他，“我就算是死刑犯，都还有享受最后一餐的权利……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根本不相信你自己？”
他这样说，姚希希忽然的就心中一暖，头皮都麻了，心肝脾肺肾都仿佛在颤，只觉得……这是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因为工作人员一直留意她，几乎是在姚一柏出来的同时，便有意无意的将她拦在那里。许是他们这边的动静过大，反倒引起了姚一柏的注意。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姚一柏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颇有些宠溺的意思。
“四儿她叫我唯唯姐……”她说着，大口灌着酒，“我知道，老三一直不大喜欢我，他们都替你抱屈呢……”
对方仍是抱歉而礼貌的微笑，姚希希极力的让自己先平静下来。
不单单只是装着他。
“四儿。”屈唯唯主动同她打招呼。
她甚至在反省，这个笑容，明明是带着几分无赖的，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怎么从前，她会给这个笑容做那样多过度的解读？
“真的么？”姚希希笑出来，她素日里疲懒的厉害，极少做什么运动，更不提瑜伽这样静心静气的东西。
他不否认，只是说：“往后，我会努力爱她。”
陶明白一听姚希希这语调，立时气的牙痒痒……她电话说到一半，也不收线，就突然没了动静，他心里一沉，以为出什么事了，赶忙将所有的行程都推掉了，就出来找她了，紧张的就差没报警。她可倒好，合着人小姑奶奶还有闲情雅致的跟他贫嘴呢，听听这语气！
她那样要强的一个人，他几乎从未看到她流泪过。
假如醉了，会不会好过一点。同样的问题，姚一柏问过自己很多遍，却怎么样都醉不了。等到终于醉了，便一下子犯了个致命的过错……他后来回想起来，问自己，真的醉了吗？所以，才那样心安理得的将一切推在酒精的作用上？
可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不是？
大尾巴狼啊，大尾巴狼。
车子里极静，姚一柏问：“你怎么住在酒店？”
“对不起，唯唯姐。”她说。
“我不是闹事的，我保证。”姚希希知道自己该冷静的，但是她控制不了，“我是他妹妹。”
“一定会。”她笑，“我会去祝福你。”
工作人员笑容友善，耐心的告诉她按照酒店的规矩是不可以的，又问她，需不需要借用他们的电话。
屈唯唯便笑了：“二楼有吧台。”
姚希希沉吟着，说谢谢，跟着对方去工作室拨了姚一柏的电话……关机，偏偏，她又不记得屈唯唯的号。
“你这丫头……”姚一柏摇着头，很是无奈的模样，径直朝她走过来。
姚一柏顿了顿起身，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过去找了个机灵的服务生，叮嘱了几句，而后才离开。
“来，我们转动身体。”教练说。
“唯唯……”姚一柏返过神来，他看着屈唯唯，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论何时，无论是否做得成夫妻，他们都将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直到那只手，不仅仅是停在他的额上，而是试图捋顺他的眉心，紧跟着便有越来越多的眼泪滴落在他脸上。有那么一瞬，他疑心是不是下雨了，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是在逆流，一下子冲进大脑。
屈唯唯摇头，笑：“我多少酒量，你还不清楚？”
姚希希呆了一呆，她从未见过屈唯唯流露出过这样的一面，这种情绪仿佛是会传染，她只觉得眼睛酸酸涩涩的，心里蓦地多出来一层担心与难过，那些提醒的话，便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泪如雨下……她从不知道，肆意大哭是这样一件畅快淋漓的事情。
“她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还在为自己的冒冒失失自责呢。”屈唯唯笑着，“有烟吗？”
“我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屈唯唯看着他。
陶明白没有立即同她说话，视线越过她，看向教练，礼貌道：“抱歉，打扰了。”
“想你，就来了。”他说，声音低沉，又温柔。
“抱着，刚好。”陶明白说的很慢，脸上笑微微的，“不胖。”
她曾经骄傲幸福，这样一个自制力极强的男人，是属于他的。
姚一柏叹了一声，他自然清楚这个妹妹在担心什么。
“我在会所，问你在哪里。”陶明白又问了一遍。
“拜托了。”她干涩的开口，“我找姚一柏。”
“是我大学时非常敬重的几位老师。”姚一柏轻声道，“老师，这是我妹妹，姚希希。”
她抬手叫侍应生。
姚一柏默然。屈夫人的性子便是如此。
她紧咬着唇，真恨不得一间一间去敲门，她不怕得罪人，她也不怕回头再一一道歉……但是，姚一柏不能，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会子，没有酒精作祟，没有任何不平静的情绪干扰，她能敏感并清楚的察觉到他所带来的战栗与悸动。
“你你你……”她通红着脸，半天没憋出个下文来。
电话那边是陶明白，姚希希这会子神清气爽的，脱口道：“哎哟，陶监制您这会儿怎么有空给小的打电话呀？”
他眉目俊朗，彬彬有礼，很容易给人以好感，便是连他眼角那隐隐的一圈青影，因为生在这张脸上，也不令人害怕或生厌。
“咹？”姚希希呆了一呆。
他的眼睛也热了。
姚希希咬牙不语。
屈唯唯也不在意，“四儿刚刚便是说了什么难听了，也不算冤枉了我。”
“抱歉。”对方礼貌的微笑。
她挤了热毛巾，替他擦脸，他脑子里，轰隆隆的……那一日，事实上是分手的日子，他们连分手，也是在电话里，她因为赶时间，整个通话用了甚至不到两分钟。
姚一柏觉得鼻尖上像是出了点汗，他盯着她。
她扣着电话，一时半会儿的，竟然动弹不得。
屈唯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眉心里的阴影，摸了摸湿润的眼眶。
那温柔的力道，令他心中一暖……大概是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便觉得，即使是梦，也永远都不要醒才好。
姚一柏闭了一下眼睛。
他知道自己，已是疲倦至极，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热乎乎的毛巾敷在他的脸上，舒服极了，他感觉好受了点，便不禁抓了她的头，喊了她的名字。
姚一柏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心疼。
“唯唯……”他没有睁开眼睛，明知道不可能会那个人，却还是忍不住要喊她的名字，如此，便更不敢睁开眼睛。
“哥。”她定住了。
姚希希心知，他们多半是把自己当成了尾随所谓的小三而来的可怜人，若是发起疯撒起泼来，少不得要惹点儿什么事……她忍不住笑了笑，手心里全是汗。
“请柬也给我一份吧。”泪仍是汹涌的要滚出，她忍住了，微笑。
好一会儿，姚希希才想起来打电话确认，一摸身上才发现，因为急急的追出来，手机还落在车上。
工作人员看着她的模样，神情里不免带了几分警惕，却并不催促，面上仍是不卑不亢的程式化微笑。
“走吧，我送你。”姚一柏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直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吧内，屈唯唯才叫来那服务生询问。知他特地让服务生给自己买解酒药，去厨房熬甜粥……于是挥了挥手，忍住了泪意，示意服务生不必再讲了。
“你……”姚希希指着他，愣了。
她说着，用力的握了握姚希希的手，眼里有泪光闪动。
姚希希强忍着，才让自己没有说出什么格外难听的话来。
看着姚希希开车走了，屈唯唯略低了低头，回味着她眼里的情绪，叹出一口气。
而今，她恨透了他的自制力。
“被我妈赶出来了。”她说，“问我这时候回来想捣什么乱。”
“四儿现在看见我，欲言又止的，刚刚她的眼神，你也看见了吧？”她仿佛没看到他出神，仍是缓缓的说着。
“别这样……”他看着她的眼睛，“你根本不屑做那样的事情。”
“要是这房间里只有我跟一柏。”屈唯唯笑着，“你该讨厌我了吧？”
她知道，他不是说负气的话，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一回，他们不仅仅是在冷战。日后他要负责的，要爱的，要为之自爱自重的，都将是另一个女人。他甚至，不能帮她擦一擦眼泪。
“呐！”屈唯唯从手袋里掏出来手机，递给他，“我给关机了。”
姚一柏听着，略皱眉，也看她一眼，他们相识已久，这样一个眼神，几乎是心照不宣的。
“所以……”姚一柏转开脸，所以，他不能铤而走险，比起她，他更信不过自己，有些东西，土崩瓦解起来，迅疾的会让他难以控制，那对谁都不公平。
“你现在其实最需要我的祝福，不是吗？”她盯牢了他的眼睛，她居然看到了一抹沧桑。
她侧着脸，看窗外。
姚一柏忍着，没有将她手里的杯子夺过来。
……
而这会子，姚希希正在一家女子会所里，录音笔被她放在地板上，自己跟在教练后边，将身体掰成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