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苏锦说：从此，恩义就算两清了吧！
天亮，清晨四点，窗外还是一片黑沉沉的，苏锦被摇醒，朦朦胧胧中，靳恒远那张脸孔出现在视线里，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说着什么。
她很努力的眨着眼，想让自己醒过来，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唉，她怎么就睡着了呢？
她不该睡的。
她在心头怪自己。
“小苏，快醒醒。妈快不行了。我们，送送她吧！”
苏锦彻底醒来，来到姚湄床边，看到生命体征监测仪上，已呈现出红色数字，那代表生命的波浪曲线，越来越趋平……
她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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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是苏锦的回答，低低的声音，充满了决定性的力量。
“不用了。”
苏暮笙也赞成。
*
“暮白，请你原谅，妈妈生前这四年过的苦闷。
“不用。”
就这样，他们不知站了多久。
她叫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幽幽叹了一口气。
轻轻的追悼，以沙哑的声音幽幽念出，丝丝缕缕的哀思，弥散进了空气中。
生命，有时是顽强不息；有时又是无比脆弱的……
一个护士走进来轻声问。
九点，靳恒远为姚湄办了出院手续，转入殡仪馆万青厅。
“阿锦，在我眼里，阿姨就是我妈妈。十岁起，我就跟了阿姨，那些年，她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也是她给了我母爱……如今，阿姨去了，你不让我守孝，还要赶我走，你……你真要这么残忍吗？”
护士见有了商量结果，悄悄走了出去。
“就此再见。
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淡淡的充满新一天希望的旭日光辉落在亡者脸上，安静的遗容，病白，却安详，唇角还带着见完所有牵挂之人之后的轻快，睡颜，显得格外的香甜，会让人觉得，她只是睡着了。
靳恒远站在她背后，提议还是该办一办丧礼的。
那是一段永远都追不回来的似水年华。
低低哑哑的声音，透露出的是，坚定无比的拒绝。
苏锦至今还记得八岁时候，那个牵着自己的小手，走出孤儿院的光景：
静静站在那里，苏锦虽在落泪，却没像想像中那样悲伤：
“要是不办丧事，有违孝道。妈喜静，我们寻一个安静的地儿，不需要如何风光，简单操办一下吧！最后三天，让我们再送妈最后一程。”
从八岁到二十六岁，养母谆谆教导，让她快乐成长，在她失去爱情的时候，给她力量，度过最煎熬的岁月。
那样的姚湄，依旧是美好的。虽然瘦骨如材，但还能依旧辨出当年娇美如的模样。
“你不能在此行子嗣之孝。
“也谢谢你为暮笙做的一切。
“小苏更懂妈的心思。她可以亲自为妈妈净身，换衣裳，为她整理容妆。不需要入殓师。小苏会做的比任何人更好。”
一句话，就是阴阳相隔，永难见。
“从此，恩义就算两清了吧！”
靳恒远用一种强调的语气打断了他自以为是的认为，目光淡静的落在苏锦身上：
“妈妈，另一个世界，有爸爸。他在等您，他会像以前那样爱您照顾您守护您，以后，您不再孤独了。”
这句话，很明显是建议他们用一下入殓师的。
“要。”
“暮笙，你回家去把妈妈最喜欢穿的裙子和鞋子取来。我先给妈洗一洗身子，等一下好给她穿上。对了，另外，妈妈的化妆包，一起带过来，我想给妈妈最后化一次妆。妈妈最喜欢我给她化妆了。”
“你要是留着，苏夫人肯定会上门闹事。
“节哀，病人已经去了……”
苏锦爱她。
哦，该死的，他还真能迎合苏锦的心思。
“妈妈，您别走……”
在她还很年轻的岁数里，如暴雨后的娇，零落于地，枯萎成泥。
苏锦的心，在颤抖，猛的抓住那渐渐凉去的枯手，想叫一声：
“不用。”
苏暮白垂下了头。
声音卡在了喉咙口，只有眼泪在喷涌而出。
“我不想看到任何不和谐的事，在接下来的这些时间里发生。
字字刮骨，句句绞心。
“我不送了。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