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祖母
午膳时因沛柔实在是困倦，就只是随意用了些糕点，晚膳时便十分丰盛而精致了。
她印象中松鹤堂的晚膳向来是以御田粳米熬的药膳粥作为主食的。
太夫人注重养生，年纪渐大了，晚膳只用好克化的食物。只是因沛柔方到，怕她不习惯药膳粥的气味，也另给她准备了几样小点。
主食备了两样，一样是桂红豆圆子羹，里头调了蜂蜜，甜津津的味道正合小孩子的喜好，另一样是山药瘦肉粥，山药和猪肉皆是在鸡汤里滚过的，闻之便让人食指大动。
定国公府富贵，除了一品国公的荫封，富贵也不过是“衣食住行”四个字。国公府的家教，并不拿这四样东西为难孩子，只要不过分奢靡就好。
前生沛柔便会吃，因为她挑剔，自己单设的小厨房里就养了四五个专供她使唤的名厨。
偶尔被父亲或兄长带着去酒楼吃饭，她赞过的菜，若不是顾及她终究是闺阁女儿家，店家只恨不得拿块大招牌吆喝。
沛柔见太夫人停匙，又进了几口山药粥便也不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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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嬷嬷应声而去，又低头问沛柔，“沛姐儿，这个李嬷嬷是你什么人啊？”
今日是她进定国公府后第一次见府内众人，因此是绝不能迟到的。
松鹤堂小厨房里的厨子是太夫人多年用惯的老人了，虽还比不上前生她大价钱养着的名厨，论手艺自然也算是极好的。
今生不必说了，从太夫人与父亲的对话来推测她与母亲的关系有些捕风捉影不够客观，毕竟她只是听着太夫人的声音似有不稳而非亲眼所见。
不知道前生她死后的那个世界时间还会不会往后走，若是会的话，也不知道这个忠心的傻丫头会流落到哪里。
柯氏送来的玩具俱都收在床头的百宝阁里，她若是想要可以随时取出来赏玩，又不显得过分杂乱。
看来太夫人与母亲之间，的确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联系。
夜色已深，李嬷嬷和太夫人身边的扬斛一同来服侍她就寝。
沛柔低头想了想，“她是母亲的养娘，也是沛姐儿的养娘。李嬷嬷待沛柔好。”
丫鬟们拿过漱口的茶来，她早已没有这样讲究，也只好做出些憨态来引太夫人发笑。
柯氏半下午时就已经将为她准备的衣料、家什和玩具等送了过来，太夫人也并不客气，让扬斛带着小丫头们把碧纱橱安置了一番。
“老奴自然愿意。太夫人恩德，老奴绝不敢忘，必定尽心尽力照顾小姐。”说话间竟是又跪了下去。
等见了太夫人，李嬷嬷也颇有几分感慨的意思，跪下行了大礼，“老奴见过太夫人。”
她在府里小产，纭春几个都有些慌乱，也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进府来好生服侍了她几日。
扬斛便挽了李嬷嬷的臂膀，“奴婢可不敢居功，都是李嬷嬷早起服侍的好，太夫人要赏还是赏李嬷嬷是正经。只是请嬷嬷得了赏，千万也叫我们几个不成器的开开眼，尝尝‘服侍的好’的甜果子。”
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前生她与太夫人的交集虽然并没有那样多，她自问对太夫人也是有些了解的。
沛柔都梳好发髻要穿衣了李嬷嬷才姗姗来迟，眼下青黑，像是前一夜没有休息好，沛柔就和她取笑，“嬷嬷昨晚是不是不听话没有好好睡觉。”
众人就又发一笑。
毕竟是太夫人手里使出来的人，又已经生育过，样样事情就没有她安排的不好的。等沛柔复原的差不多了，坚持要赏她，一整盒首饰里她也不过随手取了几样权做纪念罢了。
她这一顿倒是吃得香甜，太夫人见她这样也觉得高兴，“沛丫头正该多吃点，实在是太瘦了些。”
太夫人睡前惯例是要念一个时辰的经，让沛柔自己在碧纱橱里顽。待到晚间预备就寝，沛柔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进了佛堂，“祖母，要李嬷嬷。”
太夫人今日穿着宝蓝色绣万寿纹的褙子，倒没有用抹额，发髻是挽了圆髻，插着一根成色上好的碧玉簪。
不过她倒也很喜欢裁云坊的衣裳，偶尔也会请了师傅进府来给她做衣服。裁云坊是燕京最有名的成衣铺子，样式又新，手艺又巧，最难得的是一样的纹样款式，绝不做第二件，因此最受京城贵妇追捧。
被褥枕头皆是早早就翻晒过的，因这几日落雪，扬斛还怕她睡不暖和，又拿手炉重新烫过了。
前生扬斛知道自己不讨沛柔喜欢，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只认真做事的，原来她也是这样活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