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私话
绾秋是外院管人情往来的大总管的女儿,是几辈子的老人了。她母亲钱嫂子也在内宅走动,在各房都颇有脸面。
绾秋的性子也就很娇,手脚并不勤快,有时候还是其他人帮她做完了她的活。
院里的其他丫鬟大多有亲人在府里当差,不敢得罪狠了这副小姐,扬斛出府嫁人之后,沛柔房里也就再没有人敢说她。
大约是言传身教,涫秋的口舌很利,因为有个她在,其他院里的人都不大敢和沛柔院里的人起冲突。
若是沛柔有什么事情需要在府里打听,她也总是能很快的不动声色的把事情打听好,因此沛柔原本是很喜欢她的。
也因为这样,她在沛柔院里负责的是和各房各院的人情往来,以及陪伴沛柔出行。
她在家也是有小丫头伺候的,来沛柔房里当差不过是混几年日子,将来好放出去嫁人。
原本这个年纪的纫冬,是不可能入选沛柔的大丫鬟的,这是太夫人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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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拿起托盘里放着的镶百宝手链,沉思片刻,“娘这么一说,儿子倒是想起来了。今年上元,因许贤妃属相之故,圣上令灯市两旁都扎了兔子形的灯笼,还下令要一直点到正月结束。”
绾秋对齐延有意,还是齐延告诉她的。那时候因为这件事情,她并不太待见绾秋,可她也从没想过要她死。
纫冬说她会回去诚毅侯府找到齐延,然后做一场戏,告诉他沛柔已经死了,而后他们将永远也不会相见。
见太夫人进来,他低头给母亲行了礼。
她的父亲因为舍不得新年的赏钱,伤病未愈就仍然去上值,最后病情加重又没有良医好药,死在了元宵节的夜里。
或者这恨意也根本不需要理由,就像并不是人人都需要理智。
定国公便道:“娘说的不错。不过儿子这几日伴驾,留心观察,觉得圣上倒还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怕是淑妃这几日不见天颜,又听闻流言,行事便急躁了起来,想要先下手为三皇子结一门强援。”
这些丫鬟跟在她身边都十几年了,可她一点也不了解她们。沛柔后来才知道,他们家是见三皇子登基,诚毅侯府又要起来了,想搏一场富贵。
只除了少年郎情关难过。
定国公道:“才开了年,各地皆有奏折上来,西山大营那边的军务也要重新整顿,不过也都是些小事,并没有什么值得特意说来给娘听的。”
“吴大人年近四十才金榜题名,在御史台也呆了好多年没有挪地方,家中有年老寡母,儿女倒是都已经成亲,儿子已经送了五百两银子和自己的名帖过去,若是有事,儿子自当尽力。”
定国公府一门的重担压在他肩上,他终究不是少年人了。
太夫人面上现出震惊之色,半晌才道:“其他人有想法却不敢说,只有他一人上书,想必是个耿介之人。那吴大人家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若是能帮,就私底下不帮他一把。”
纫冬仍然在沛柔身边,可她不会再让她害了自己。
定国公抱拳向着皇城的方向遥遥行了一礼,“参与储位之争殊为不智,徐家一门只要立身正,站在圣上一边,何必去搏那镜水月一般的富贵。”
“这几年西北虽无大战,可敕勒也时有骚扰;再加上去年黄河水患,数万民众流离失所,在这个时候还令人行此无用之举,朝中非议之声也甚多。就有一位吴姓御史直言上书,请圣上收回成命。”
和二郎不同,自己这个大儿子,从小内敛持重,善谋有决断,是再不要自己操一点心的。
沛柔当然也可以把纫冬远远的支走,可知道自己被人这样恨着终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或者她这一世也该试着去了解她对她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
若她明知后来的事情却还无法避开,那她有如何能有信心去改变徐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的命运。
“况且齐家是有皇子的,儿子以为,咱们家如今是富贵已极,烈火烹油一般了,若是行事不稳,只怕这滚油只会浇灌在自己人身上。”
而她的母亲靠着给人浆洗衣裳过活,也在一两年之后在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摔进了冬日的护城河里。
定国公就低了头,像是怕母亲生气似的:“圣上大发雷霆,言御史只知计较无伤大雅的小事,蝇营狗苟,沽名钓誉,当场就摘了吴大人的官帽,革了功名,且永不录用。”
纫冬并不了解沛柔,正如沛柔不了解她一样。那时她听到这些,只觉得如释重负。
她也并不想再见到齐延了。新皇对于她们徐家而言是刽子手,而齐延正是他手里那把刀,身为徐家女儿的她却怀着和他的孩子,多可笑。
这些都是前生纫冬把何霓云引到香山小院里之后她告诉她的。沛柔是一直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知道后反而更不理解。
至于她的姐姐,前生虽然失去了孩子却也令常氏吃了个闷亏,又哪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若说人材,齐家的二郎倒的确不错,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假以时日未必就不能成一番事业。只是毕竟是庶出,又是武将,只怕二弟妹并不会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