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亏欠
定国公侍奉着太夫人来宴息室里的时候，沛柔已见完了丫鬟们，她们被扬斛带下去安置了，她就自己一个人坐在罗汉床上描红。
如愿见到了纭春，她心里很高兴，写起字来也就格外的快。
“沛姐儿，已经识得这么多字了？”定国公的话里有惊讶，也有欣慰。
太夫人就把她方才写的字拿起来看，点了点头，“写的不错，比前几日有了大进步了。”
沛柔汗颜，前几日的字都是她为了不让祖母生疑故意乱写的。
她就跳下罗汉床，趿了鞋，给定国公和太夫人行礼。
太夫人就揽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下，哄她道：“今儿的字写得好，晚膳想用些什么，祖母让陆嬷嬷去小厨房给你加菜。”
太夫人揉着肚子，“只听说过别人家的孩子被老子打，你这丫头，却怂恿着祖母去打你老子。真真是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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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朝夕相处，她又怎能不喜欢闵氏。
太夫人把沛柔抱在怀里，嗔怪道：“这还不讲究，马蹄糕可得现做。你倒会支使我的人，一把年纪的人还爱吃这个，沛姐儿快羞你老子。”
见她道了谢坐下来，才道：“也并没有什么，沛丫头淘气罢了。还正预备人去梅真堂请你，你倒自己过来了。正好，大郎说今日无事，你们夫妻就在这里陪我一起用晚膳吧。”
太夫人只作不觉，笑着拍拍她的手：“可见是个省心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就知道心疼他娘。我怀着大郎的时候，前三个月吐的昏天黑地的，反应大的不得了。”
众人就整理了仪容上前去给柯氏问好。
柯氏待她的态度向来很热络，见此便笑道：“几日不见，姐儿像是又长高了些。”
好在沛柔这孩子命大，大郎最终带回来的消息并不是丧报。
大郎难得和自己玩笑，太夫人显然被他取悦：“陆嬷嬷，还不上好茶来给国公爷喝。还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新鲜点心，也赏几块给国公爷甜甜嘴。”
闵氏病中的所做作为，实在已经令大郎寒了心。高门女子的心终究太大，而他想要的妻子，只要能照顾好孩子就已经足够。
那时候的闵氏很年轻也很活泼，大郎虽然早已心有所属，但她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也从没有想过要辜负闵氏。
可等到大郎回来之后，一切就又变得不一样了。沛柔生了水痘，仙蕙那边求救的信却被闵氏压了良久，派了仆妇过来，也始终没能见到大郎。
又对着定国公道：“过几日你媳妇满了三个月，你陪她回娘家走走，也和你岳父说说话。为人媳妇不易，你该好好心疼她才是。
那两年闵氏只在府里照顾病弱的女儿，对大郎在外的事情不闻不问，把府里的权力也都丢给了杨氏，像是真的对一切事情都灰了心。
柯氏抬眼看了一眼定国公，就有红晕爬上了她白皙的面庞，“国公爷待媳妇也向来很是体贴。”
她其实不必这样的，世子的位置原本也就只能是润声的，她背着他们偷偷的去运作，只是把他们推的更远了一些。
先是遣了身边心腹仆妇回娘家去报信，康平侯老侯爷最是心疼这个老来女，听闻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和羞辱，怎不震怒，立刻就答应了女儿的请求，找了相熟的御史，把大郎养外室的事情告到了皇上面前，大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闵氏的孝期一满就娶柯氏进门是皇上的意思，她知道大郎并不想这么早续弦——即便是续弦，大约也不会想要娶一个如闵氏一般的高门女子。
避过了谈家事的问题。柯氏毕竟还是柯氏。
前生父亲和柯氏的关系只是平平，沛柔还觉得是父亲的不是，想尽办法撮合他和柯氏。
闵氏也就没了求生的意志，她自己的病也是积重难返，却还要为儿子打算。
或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她看起来稍稍圆润了一些，皮肤白皙细腻，吹弹可破。
可大郎也不得不减少和仙蕙相见的次数来平天下众人之口，又被皇上借故去西北督军两年作为惩罚。
柯氏温顺的点了点头，“几日没和娘好好说话了，想着过来给娘请安。我瞧着国公爷的意思也是要多陪陪娘，来之前就吩咐了梅真堂里的人不必准备晚膳。今日就是娘不留我们，我们也要赖在这不走了。”
这几日虽然并不用晨昏定省，可柯氏是每隔一日便会过来给太夫人问安的，她从不会在在这些事情上给人留把柄。
她还并未显怀，身上的玫瑰色织锦暗纹褙子就显得略微有些宽大。
这个时辰她大约是刚刚在厅里发落完家事，回去换了装扮，头发梳成了朝云近香髻，只插着一对东珠珠钗。
照顾浣柔已经费了闵氏全部的心力，最后却只能一副棺椁、一抔黄土把女儿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