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兰因
满屋子的人都望着赵二娘善意的笑。
沛柔觉得这个故事倒比一般的才子佳人要好得多,也就专心去听戏台上的动静。
就听那台上的翁御霜唱到:“……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翁御霜的声音幽咽婉转、若断若续,隔着水声听来别有一番滋味,沛柔却如遭雷击一般。
她前生的遭遇和戏中的女角全然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可这字字句句又如何不是在唱她。
前一世她的人生有好多顷刻分明的时刻。
她见沛柔听的入神,也就继续往下说:“由万老将军统领的西北驻军,是燕梁国门的最后一道防线;祖母方才说了,禁军统领负责的则是保卫天子安危。要保卫天子自然也就要离天子最近,也最受天子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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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柔还是不想提何霓云,“祖母,你快说说万家姐姐的祖父是做什么的吧。”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沛柔自然也能想通,就只是点点头,依偎在太夫人怀里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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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松鹤堂,却见润声正在宴息室里等她。
“那时候我们燕梁的主将是李驰将军,虽然他也是一代名将,曾经是西北战场上的传奇,可草原上的狼王逐渐强大,他却终究廉颇老矣。”
或者是觉得这些朝堂心术终究还是离她们这些养在内宅,且年纪幼小的小娘子太过遥远,太夫人轻轻抚摸着沛柔的头,温和地道:“万老将军远离故土,夙兴夜寐,才换来我数万燕梁子民有家可归,有天伦之乐可享。”
若她的亲生母亲没有死,她大约不会成为公府深宅里的小姐。
“西北之围既解,也就不需要驻扎大军在斡水河畔,你万家姐姐的祖父就以‘本是江南人氏,不惯西北天气,身有伤病’为由回了京城任了皇城的禁军统领,负责保卫天子安危,把他建功立业的土地让给了自己肝胆相照的好友。”
“祖母想到哪去了,只是今日头一回出来,起了个大早,昨夜里想着要出门又有些没睡好罢了。”
可太夫人若是听闻,时常就会让陆嬷嬷把她叫到松鹤堂里来,和她说清楚道理,然后让她在小佛堂里抄经静心。
沛柔并没有拿什么字给润声指点,她只是曾经托他办过一件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回音。
“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太夫人就揽着沛柔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身上有一种好闻的檀香味道,和她小佛堂里的一样。
既入深宅,只见处处好风光,渐渐忘却了这世间有人饥寒悲怀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回程时海柔还想往太夫人的马车上跑,却一早就被常氏盯着,只好不情不愿的上了母亲和姐姐的马车。
太夫人当然也很快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只是也当然地想错了原因。
“咱们家是一品国公,立国时以武将功勋第一受封,如今就好比是站在夕照楼楼梯最顶端,再往前一步就到了顶层。”
太夫人的故事还没有说完。
他交给沛柔的是一块羊脂玉牌和一只赤金镶红宝石雕亭台楼阁的步摇。
太夫人见他们兄妹和睦自然也很高兴,自进了内室梳洗更衣,把宴息室留给了小辈们。
太夫人显然也很是惊讶,就听润声笑道:“五妹妹前儿写了几张字让我替她看看,我今日得了闲,不免也要在妹妹面前献个丑,指点指点妹妹写字。”
听完了这出戏,太夫人便和常氏带着小辈们借故先回了定国公府。
沛柔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耍小性子,而且在太夫人委婉的拒绝了之后也隐隐有些明白原由。
“早悟兰因……”
如意珠儿手未操,又哪管它流水年华春去渺。
齐延说当年阮凛叛国案的案卷他曾经私下越权调出来看过,阮凛叛国的罪名坐的很实,与敕勒可汗以及朝中的陆阁老之间来往的书信、信物应有尽有,无一不全。
太夫人就嗔她:“真是个娇娇姐儿,连禁军统领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改明儿来个什么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的你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不成?学里先生就没教你们?”
“因此当时的掌柜就留了心。只是毕竟已经过去一年多,也有不少物件已经轶失了,就只剩下了这两件。”
可抄写的次数渐多,她逐渐的也能开始领会经文里的意思,闻着佛堂里若有似无的檀香,午后顷刻过去,她会难得的觉得自己的心很静。
就像讲故事似的,她适时的停顿了一下,“后来西北的战场上出现了新的将星,却是两个出身平凡的少年,他们给李老将军献策,又带兵上阵,作战勇猛,一步不让。”
“沛丫头,可是因为方才我不答应让瑜丫头来咱们家咏絮斋上课,你觉得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有些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