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上课
女官做得了公主的主，公主却做不了女官的主。比起回答公主的问题，沛柔还是回答女官的问题更好。
“臣女的书法得家中祖母指导，不敢说‘会’，只是勉强能写几个字罢了。《女训》、《女则》家中的先生教过，已经全都读完了。”
“至于女红针黹，也已经学了几个月，只是臣女蠢笨，做的东西并不好。”
听她自称“蠢笨”，贞静公主就像忽然有了理由似的，摇着女紫衣女官的胳膊。
“朱檀姑姑，你看，她都说自己蠢笨了。你帮着我到父皇面前说说，我不要她做我的伴读，还要莞南姐姐回来行不行？”
那名叫“朱檀”的女官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贞静公主一眼，她就立刻撒开了拉着她衣袖的手，自己坐到了一边生闷气。
朱檀便对沛柔道：“定国公府太夫人是大儒周谦之先生的女儿，得先生亲自教养，只是她老人家行事低调罢了。”
靳先生人生的很板正，一节课下来也未见她露出一个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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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靳先生的注意力也主要放在两位公主身上。
“倒不想贵府太夫人的书法原来也是这样清丽婉约的风格。”
却没想到她也有这样少女的一面。
时间已经近了午时，也到了下课的时辰。
却不想赵五娘才比她早进宫几日，就和贞惠公主相处的不错，竟然是要和公主一起往燕梁皇后所居的凤藻宫去了。
若公主不留，下了课自然就可以出宫去了，这个时间，她要是回定国公府去，还能赶上周先生下午的课。
其实燕梁风气，倒与盛唐时相仿，女子并不比男子低贱。
自从那日感慈寺遇雨，和柯明叙偶遇，他和她提了那阙《定风波》以后，她也就对宋词感兴趣起来。
“礼法道义若可以给予庇护，大可以护之用之；若只有压迫束缚，也大可以不从且改之。”她仍然记得周先生当时说的话，也对此深以为然。
皇后神情散朗，态度闲雅，有林下之风，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上苑桃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逺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贞惠公主却并不搭理她，径自在座位上落座，整理好了衣摆，才略微有几分慵懒地道：“先生尚还未至，怎能算我迟到。”
夏大人给女儿取名倒是颇有些独辟蹊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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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出嫁之后，也可以自己开府，不用侍奉公婆，丈夫的地位也低于自己，根本就不被这些所谓的礼法束缚。
只怕后世女子，没有一个在读这本书的时候在心里会没一点想法。
朱檀将那张宣纸拾起来，看了半日，才笑道：“徐五小姐果然是过谦了。虽然笔力稍显不足，这一手簪小楷，已经颇有靳大人的遗风。”
沛柔和柯明叙提过寒烟阁古籍的事情，后来每个月总会捎一两本给柯明叙，等他修复完毕，重新抄录过再把原本送回来。
她说的靳大人就是本朝的著名才女靳慧。
周先生那时只是略略提了提《女则》的内容，反而了很长的时间说起了长孙皇后所做的一首诗，名叫《春游曲》。
还这样长篇大论的讲这些东西，实在是很没有意思。
沛柔的位置在贞静公主身后，她身后的位置却空置。
这课也实在很乏味，贞惠公主都有十岁了，居然连《女训》、《女则》都没有听完，和七岁的妹妹贞静公主一个进度。
靳慧没有出嫁，自然也没有儿女，听说这位靳先生是靳慧兄长的后人。
沛柔显然并不在公主留膳的名单之内，她乐得自在。
每日来殿中上课的就只有贞惠和贞静两位公主。每位公主又各有两位伴读，因此也只摆放了六张书桌。
她和赵五娘的位置恰好在一排，今日是沛柔第一次来上课，并不想跟她起什么冲突，就只是目不斜视，等着先生过来讲课。
等两边都厮见过了，就听贞静公主道：“今儿大皇姐可是又迟了，我已经在这等了半日了。”
因为她当时也是内廷女官，所以如今宫廷里的女官们倒是多尊称她一声“靳大人”。
沛柔便笑道：“那臣女也只好献丑了，还请姑姑指点。”
朱檀把沛柔让到她的位次，又亲自替她研了墨。
“还是春寒料峭，锦衾一刻可抵千金，妹妹实在损失不小。”
公主的老师也由宫中有才德的女官担任，今日给她们上课的老师姓靳。
未几，就有一个穿着湖蓝色缎盘金绣石榴纹褙子的少女快步进了殿中。
太夫人平日也不是写簪小楷的，而是随她父亲习宋克章草书，气势宏大，力足中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