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实在念不好,也大可以退回家去再选了好的来。连她的丈夫唐太宗见了此诗,也觉得形容贴切,“见而诵之,啧啧称美”。
沛柔只做未觉,上前去给贞惠公主行礼。
“姐姐该好好的教训教训底下的狗奴才才是,怎么这样不会当差,天天害得姐姐迟到。”
贞惠公主的另一个伴读倒还算得上和她有些交情。她是夏莹吹的妹妹,闺名叫夏莹听。
重华殿的内殿并不如何空旷,因为今上只得了三个女儿,有一个尚在襁褓。
贞静公主到底年纪小,词锋不如姐姐锐利,现下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又被教引姑姑朱檀瞪了一眼,只好愤愤不平的在右手第一的位置坐下。
“不知奴婢今日能否有幸,也见一见小姐写的字。”
沛柔从前只听过长孙皇后的名字,知道她是一位出众的贤后,连《女则》这样的书也能编写的出来。
难怪说公主伴读是苦差事,仅这一项,就实在已经很苦。
后面再读《女则》,也就没有那样排斥了。每到熙和园春光烂漫之时,她进去赏春,也总会想到这首《春游曲》。
她问过太夫人,太夫人觉得无碍,她也就尽数收下了。
公主要回母妃宫中用膳,像沛柔这样与她们关系一般的伴读,若是不被她们留膳,自然也就可以回家去了。
才出了重华宫门,两位公主就充满硝烟地道了别。
恰好咏絮斋的周先生也开始给她们讲唐诗宋词,她向来听的很用心。
就见沛柔提笔写道:“欲减罗衣寒未去,不卷珠帘,人在深深处。残杏枝头几许?啼红正恨清明雨。尽日沉烟香一缕,宿酒醒迟,恼破春情绪。远信还因归燕误,小屏风上西江路。”
后来柯明叙除了归还原物,也常常给她送一些宋词集录进来。
与其和公主继续进行无意义的对话,还不如去写字。
今日靳先生讲的是《女则》。
贞静公主正要凑过来看时,恰有内侍进来通报,说是贞惠公主过来了。
可沛柔却记得当时周先生给她们上课的时候,讲这两本书只了一旬的时间,态度也很随意,像是对这两本书很不屑似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传言中贞静公主的脾气不好,原来她和自己的嫡姐说话也这样冲,将来她伴在她身旁,不知道要受多少牵连。
《女则》由唐太宗的元后长孙皇后所著,收集的都是唐以前妇女所行的善事,共有二十卷。
“徐五小姐的书法既然得贵府太夫人指导,想必方才所说‘勉强能写几个字’也只是自谦之语。”
她总能从这些词作中,读到别样的愁绪。
前一日她正好看到这首《蝶恋》,就随手把它写了下来。
那时候她已经是大唐皇后了,艳妆轻身在皇家宫苑上林苑里游玩。
赵五娘显然也已经发现了她,不动声色的向她扬起了一个挑衅的笑。
沛柔是觉得自己写不好,今日才用了平日里自己练习的簪小楷来书写的。
伴读能把书念好,是锦上添,也可帮着规劝公主,所以才有那么多翰林家的女儿入选。
贞静公主的另一个伴读是一位姓姜的翰林学士的女儿,近日时气反复,偶感风寒,因此并没有来上课。
小山先生原来也是出生在鲜着锦的人家,后来父亲过世,家道中落,遍尝人间风霜刀剑。和她前生的经历何其相似。
明媚鲜妍的春光也不过是偷了年轻皇后的面色,东君徐来,教新柳也去比拟她的身姿。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身量比她略小些的少女,其中的一个沛柔认得,正是赵家的五娘。
可公主已经是这世间最最尊贵,最没有约束的未嫁女子了。
周先生和她们说起《女训》、《女则》的时候,也并不是为了严格约束她们的言行,反而带了些批判的意味。
“我看不是我殿中的宫人该受罚,而是妹妹你的下人该打,日日这样早就将你唤起来。”
公主每日的课程说轻松也实在很轻松,每三日休一日,上课的时候也只讲一上午的课而已。
其中就有一本晏几道的《小山词》,词情婉丽,吐属天成,她最喜欢。
但她也没必要和朱檀说的这样详细,于是便只一笑。
贞静公主脚步极快,只有朱檀和沛柔告了别。
赵五娘见沛柔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以为沛柔此刻就要出宫了,临跟着贞惠公主往东六宫去时,特意过来和她告别。
在她身上落下了充满遗憾和惋惜的目光,像是在可怜她不讨公主喜欢,她已经把她比了下去似的。
沛柔才不想搭理她,正好来给她引路的宫女也到了重华宫门前。
她就瞥了赵五娘一眼,扬起了下巴,大大方方的跟着那宫女往西六宫的方向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