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静公主会这样想,沛柔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诚毅侯和世子如今只怕正护送着他的尸骨,在西北回京的路上。
她们又站在城楼上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六月的风原来也会是冷的。
夏莹吹没有留她,她带着扬斛一路出府。
沉默了片刻之后,齐延最终放弃了,神情比方才又落寞了几分。
沛柔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没有问,随着她一起坐上了轿辇。看样子是要往宫门的方向去。
“齐氏只是抵了命而已,本宫和兄长、父皇心中的痛,他们要怎么还?自然是也非要让她的亲人如此痛苦不可。”
齐家人是待罪之身,今日自然不是骑马坐车到皇城下的,听完了内侍所宣的旨意,夏莹吹被小张氏扶起来,已经快要昏死过去。
“今日一别,你我之间更是如有鸿沟万丈,还请徐五小姐善自珍重。”
贞静公主问她:“你觉得她们可怜吗?”
贞静公主回过头,对着她淡淡地笑了笑。这一个月来她好像忽然长大了许多。
齐淑妃的本人的事情已经了结,她家族的事情却还没有。
“那天是我喝醉了,我并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你之前也不曾欺骗过我,伤害过我。”
雪是这只白猫的名字。
沛柔知道这一阵子朝廷里最多的消息,无非是某家某户因为在宫中为妃的族女曾经对元俪皇后不敬而被问罪。
“那日你明明喊的就是我的名字。”
沛柔不敢再面对着她,就只将目光投向远处。
她还有一半的话没有说出口。若齐氏无辜,那齐家人在这件事情上,当然是很可怜的。
沛柔又向前走,她知道,这一次分别,恐怕真要许多年以后才会再相见了。
总归今生与前生应当一样,帝王的决定并不会被公主的恨意左右,齐家人到底是能保下性命来的。
可她也不过嫁过来一年多而已,她的闺房还是有颜色的,不是后来一水的黑白灰,也有小儿女的红妆艳色,黛眉朱唇。
被燕京百姓围观,被公主居高临下的蔑视,她忍不住要去设想,此时此刻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见沛柔没说话,他又继续道:“之前我和你只见过寥寥几次,有几次更是连话也没说过。可是我莫名也觉得你好像很熟悉似的,仿佛在哪里见过。”
“若作恶之人的确是齐氏,那本宫一点也不可怜他们。母妃薨逝,本宫和兄长、父皇全都痛不欲生。”
她为自己找了借口,居然也就又这样心安理得的不关心外面发生的事情,把自己封闭在内宅这样的方寸之地里。
还真是很凑巧。
跪在最前的是诚毅侯夫人张氏,齐延跪在她身旁。
路过了嘉懿堂,她到底还是停下来看了看。
贞静公主若觉得这恨意、和齐家的落魄能让她觉得好过些,那不妨就恨下去吧。
何太夫人也想坐车,沛柔示意扬斛以马车拥挤为由拒绝了。
“我不懂齐世兄的意思,天色不早,我该回府去了。”
等沛柔陪着贞静公主回了明瑟殿,又坐了马车从皇城中出来,回定国公府的时候,恰好今上给齐家的旨意也已经到了。
她不想看见这样的消息,斯人已逝,做这样的事情除了为许家活着的人招来怨恨,又有什么意义。
天色已经不早,她见夏莹吹的脸色逐渐变得好起来,也就放下心来,向她告辞。
齐家人有自己用熟惯的大夫,这就不用沛柔操心了。
轿辇一直行到皇城外城城楼下才停下来。
在皇城下跪了一天,她已经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神智也不再清明,却仍紧紧的攥着丈夫的牌位。
沛柔没有话要跟他说,只是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准备和他擦肩而过。
“是与不是,陛下已经有过圣断。臣女只是喜欢在说话时留些余地罢了。”
她收回了目光,准备动身离开的时候,遇见了刚刚步行回到府里的齐延。
皇城之外当然是有人的,守城的官兵,做生意的小贩,走动的行人。
她的目光落在夏莹吹高高隆起的腹部,她到底还是很不忍得。
雪在贞静公主的手中瑟缩了一下,于是她们也就不再看,转身下了城楼。
夏莹吹仍然住在前生她住的庄和堂里。
“作恶之人只消以命抵之,不会祸及家人,那这代价未免也太轻了些,只怕将来会因此而有更多的人作恶。”
比起很多更无根基,仅仅只是因为曾经言语挑衅过元俪皇后就被打入冷宫或是赐死的妃嫔,以及她们被问罪、流放的家人,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前生徐家家破人亡的时候,明知道不是齐延下的命令,他只是执行者而已,她也恨他恨到了骨子里,直到临死之前才慢慢地释怀。
齐延没有再追过来,她停在原地。
她的声音也消散在夜风里,“将来恐怕道阻且长,万望齐世兄珍重。”
下一章小徐就是小少女了
接下来几天我又要爆更了,马上男主重生,徐沛柔同志开始她口嫌体正直的一生。
再修罗场几次,i齐延集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