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时疫
昭永十六年五月，沛柔记忆中那场旷日持久的时疫，如期在大兴爆发了。
起先只是一个小村落的几户人家得病，但当地的里长并没有重视，而后就很快蔓延到了一整个城镇。
眼见着控制不住，村民纷纷往外出逃，整个燕京都在这场疫病阴影的笼罩之下。
大嫂陆氏在三月份时被诊出了身孕，四月份时二嫂刘氏也有了好消息。
五月底疫病爆发，为防意外，太夫人很快做主把郭大夫请到了府里坐镇。
沛柔知道前生有这场疫病，很早就把香山李嬷嬷那边和善堂安排好了。除此之外，天灾人祸，非是她所能控制的事情。
她如今每日能做的，也只有好好呆在家里，跟着太夫人在松鹤堂为遭受苦难的百姓祈福。
十七有些焦急，“沛娘姐姐，小十八似乎也染上这病了，城里的大夫都都官府征调走了，我们请不来大夫，求您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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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知道赵五娘要嫁给三皇子之后，沛柔见她终日郁郁不乐，也很为她难过。那时候她不懂什么政治倾轧，结党营私，就跑去问父亲。
林霰足足了一个月的时间，试了四、五种药才把他的病情控制住。等他们从府中出来时，世孙的病已经好了，只是身体还待复原而已。
十七答她：“小十七发病以后，善堂里陆陆续续也有其他的孩子有了相同的症状。”
“上巳节与卿一别，不觉已间隔数月。星移斗转，时移世易，从前只觉得关山难越，如今更间隔即疫难平。时疫方起，明叙便随老师前往疫病之源，见民生凋敝，苦不堪言。幸明叙身有浅薄医术，可为众生尽绵薄之力。时近仲秋，虽与卿相隔数里，衷情难诉，但觉与卿共一轮皎皎明月，亦是人生幸事。书难尽意，惟愿来日相逢，共赏香山红叶，卿可再为明叙一奏《阳春白雪》。”
可没过多久，就有人上门来找她了。
“所以我想让十七装成大夫，你装扮成药童，进他们府邸去给那个人治病。你可能办到？”
不过他应当能认得自己的字才是。这一场疫病，若是连后来的神医都没有办法，那恐怕也真就是天要亡燕梁了。
沛柔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或许可以一试，“阿霰，面对这此的疫症，你有几成把握能把人救活？”
“不喊姐姐喊什么？”沛柔没再理他，向十七道：“善堂里的其他孩子怎么样了？”
“沛娘姐姐，小十八被小神医救活了，多谢您！”说着就又要跪下来，却被林霰一把扶住。
世孙的生死，关系到后来的恒国公在储位之争上的决策，父亲也是这样说。
十七收了那纸条，再次和沛柔道了谢，立刻就往妙义坊去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却勇敢地走到了那些患病的百姓中间去，为他们看病，为了他们能够活下去而努力。
沛柔一听也就坐不住了，和太夫人说明了情况，就匆匆忙忙地跟着纭春往府门去了。
恒国公世孙因为之前到过大兴，比小十八的病情要严重的多。
关外的敕勒一族，也就是因为得到了燕梁疫病的消息，所以才撕毁协定，以贞惠公主祭旗，大举入侵燕梁各城的。
“你说就是了，难道我还能不帮你么？”
“那时候元俪皇后刚有身孕，在后宫锋芒太盛，今上此举，也是为了缓和和张家的关系。”
“十七？出了什么事了？”门房的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拿了定国公府的令牌来找她。
这两年沛柔一直让林霰叫自己“姐姐”，这小子却总也不肯，每次沛柔这样说，他都要向沛柔投来一个十分不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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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面上用布围住，沛柔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居然是善堂里的十七。
她前生和林霰不熟悉，今生熟悉了才知道，他的性子原来这么有趣。
“如今他一朝身死，又哪来的时间和资源去重新培养一个如他一般的接班人？自然是只有走捷径了。”
幸而八月初的时候总算有了他们的消息。这次上门的却只有十七一个人，因为太累，林霰一个人回了妙义坊休息。
如今她手上也没有大夫，府中有两个孕妇，郭大夫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她想了想，或许，能求求林霰？他不是神医吗。
如此一来，等时疫过去，段露心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嫁进恒国公府了吧。
“哎呀，你快起来，若是连你也病了，还有谁能照顾小十八。”
沛柔放下邸报，看向太夫人。
八月份上旬的时候她收到了柯明叙的一封信。这是上巳节一别之后，他写给她的第一封信。
“我想让你帮我救一个人。但是他的地位有些高，他们家的人恐怕不会信任你一个孩子。”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若是他出了意外，恐怕这燕京城里，就又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