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枫露
“齐世兄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不如就把齐世兄原定的最春楼的席面取消了,算是还了这一次的情分。”
“没想到乡君还很会耍赖。”齐延笑了起来,仿佛她刚才是说了一个笑话一般。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齐延,一时间有些怔忡。
“乡君请放心,今日我帮了你一遭,这个情分我很快就要讨回来的。”
沛柔就是不想和他过多接触,才会这样说的。
但海柔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也只能承他今日的情。闻言便道:“来日不知是何日,齐世兄请明言便是。”
“乡君果然很爽快。”齐延重又在方才的石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想向乡君借一个人。”
沛柔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也下定了决心,她可以和齐延谈谈条件了,“我在想,齐世兄是怎么知道林霰是我的人,并且医术高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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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算万算,居然还是没有算过他。
而后冬季,父亲上书弹劾何阁老之子,何霓云之父贪墨,何父被革职查办。
齐延却摇了摇头,“谁说我请乡君去醉春楼吃席面,是还当日乡君提醒我的情谊了。明明只是为了纭春的胡辣汤而已。”
虽然味道不错,有一种别样的香气,令人联想到碧云秋色,枫叶初霜。但齐延拿她来试茶的味道,她到底还是埋怨了齐延大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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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延就轻轻笑了起来,把茶盏放于一旁,朗声道:“时疫盛行时,曾有一位游医带着药童进入了恒国公府。”
而后又道:“可这样说来,乡君虽把人借给我,却是为了自己拳拳爱国之心。那我方才把一个重要的消息送给了乡君,乡君是否还欠我一个人情?”
如今她身在其中的,是昭永十六年。
总归她今生不会嫁给齐延,那他娶谁,又有什么分别。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沛柔的心意却数转。她刚抬起眼,就迎上齐延探寻的目光。
有些事情看起来全无联系,前生她对政治并不敏感,所以全都轻轻放了过去。
齐延漫不经心地把茶杯递给沛柔,道:“林霰。我舅公重病,我想借了他去给我舅公看病。”
还是她太过无用了,那日月色正好,她居然也就在这月光和枫林中无尽的沉溺了下去。后面他说了什么,她都已然记不得了。
不过,他既然说她耍赖,她就耍赖又何妨,反正她也不是君子。
“齐世兄觉得一桌席面太轻,一定要用别的事情来还当日的人情,我敬佩齐世兄的胸怀和人品。”
“元放欠了乡君这样大的人情,居然只想用一桌席面来还,这不是君子所为。”
可是,齐延和三皇子是表兄弟,又曾经是他的伴读,显然是三皇子党。武宁侯张家如今更是三皇子的母族,他们应当坚定地站在一起,帮助三皇子顺利登基才是。
“自然不是。”沛柔道:“既然齐世兄欠了我的人情,只是用醉春楼的一桌席面相抵。那我自然也可以如法炮制。”
说到底,以何霓云的心气,若是她祖父还在,她未必就会愿意嫁到落魄多年的诚毅侯府里。对齐延而言,恐怕还是镜水月一场空。
“林霰确实在我身边,我也的确可以请他看何阁老的病。可你要记得,这并不是因为你的请求,而是因为我的确也想这么做而已。”
这是齐延最爱喝的枫露茶,取春日香枫之嫩叶,入甑蒸之,再将枫露点于茶汤之中。
“乡君是否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些,若是恒国公府的人再留一个心眼,派人跟着那游医,发现他曾去过定国公府。那乡君做了好事,即便是不想留名,只怕也要留名了。”
可何霓云的祖父可是铁杆的三皇子党,她能把林霰借给齐延吗?
那这一次呢。
后来今上猝然驾崩,废太子病死庐州,从未被立为太子的三皇子登基。孝期过后,她就被赐婚给了齐延。
他站起来,极其正式地给沛柔做了个揖,“乡君虽为女子,却心系天下,元放实在敬佩之至。”
这个人还是这样,非要把话说的这么好听。
“请乡君相信,我不会害你。何阁老多活一日,燕梁的江山确实能多一分稳定的砝码。”
沛柔隐隐觉得问题的关键应该在这里,可是想了半日,始终未能得其果。
前生他似乎是昭永十七年的秋季过世的。太子在昭永十七年夏季被废,很快何阁老过世,三皇子党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齐延没有管沛柔骤变的脸色,继续娓娓道来。
“可我却觉得人世一沤浮,时光如瞬流。香蚁一杯,春酲一枕,可值千金。何时设宴,只看齐世兄便是。”
他原来明明这样早就会制了,却还要骗她,实在很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