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沛柔的声音，海柔回过头来，却也并不是如她想象的一般梨带雨。她反而很平静，目光中带着令人害怕的寒意。万老将军为燕梁戎马一生，她也不忍见他到老了或许还不得善终。
润柔出嫁之后，这几年常氏行事越发暴戾无状了，与其说服太夫人，不如还是找人说服常氏本人。
沛柔就拿出这阵子给菽哥儿做的一些肚兜小衣服之类，润柔看了半日，赞不绝口
海柔却笑了笑，“我才不戴冠呢，那也太重了些。”
沛柔刚从佛堂出来，纭春就告诉她润柔已然回来了，沛柔见纭春已经取来了今日她为小外甥菽哥儿做的针线，也没有回翠萼楼去，直接就往客院去了。
可却不是这样，她居然忘记了，万家前生就是无意于朝事，退隐江南的。
沛柔跪下去，给太夫人磕了一个头。
“常毓君既然想娶我，就抬了我的尸体去好了。我的灵魂会去西北，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可祖母知道吗，若不能嫁给万世兄，何必那个‘万一’，从此刻起，三姐姐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沛柔越听越心惊，知道海柔已经是走到了死胡同里了，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却是逢春来报，说是陆氏和刘氏来了。
索性就把那日从齐延那里得来的消息一股脑全告诉了太妃，只是隐去了她和齐延打赌这一节。
她重又将那支发钗放下，拿起当年给陆氏下小定时祖母赐给她们姐妹的簪子，海柔的是金嵌宝石如意簪。
沛柔不明白海柔这是何意，只是道：“到时候三姐姐做新娘装扮，自然是要戴冠的，要看冠上是什么纹饰了。”
润柔既然已经抛出了话口，沛柔也就稳稳当当地接住。
“你放心，要死，我也不会死在家里的，我会等上了轿再死。”
“我分明说了不愿嫁给他，让他帮我去我娘跟前说说，结果他居然还是这样做了。”
等沛柔到了蕙草堂，却并不是如她想象的一般鸡飞狗跳的，反而是很安静的，让沛柔觉得心神不宁。
润柔就笑着点了头，“海姐儿和毓哥儿是青梅竹马，前儿他在我娘面前求娶海姐儿也是真心实意，我瞧着确是很般配。”
“那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他们的。五妹妹，迎夏把你请过来，是不是说我在蕙草堂里寻死觅活的？”
海柔拿起一支点翠镶珊瑚珠万蝠的发簪，在发髻上比了比。
绾秋已然把沛柔的话带到，主屋里只有润柔和早已嫁做人妇，如今是润柔身边管事娘子的扈芷。
从翠萼楼出来的时候，沛柔就让人留意客院里润柔的动静。润柔一回来，即刻就让绾秋过去，说一会儿自己会过去看她的儿子菽哥儿。
她说完这番话，眼中的笑意渐敛，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他常毓君不是想娶我，在我娘面前诚心诚意地求了许久吗？”
沛柔快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三姐姐，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求祖母，求她给江老夫人写信，让他们过来提亲。”
此外，还有一个小小的菽哥儿躺在榻上。润柔在等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儿子。
“若是有万一，你要你姐姐年纪轻轻就如同夏家的大姐儿一样心如槁木，古井无波地度过余生么？”
她又在发间比了比，而后对沛柔笑道：“五妹妹，你说我出嫁的时候，戴那支簪子好些？”
“都不必三年五年，几个月之后，他恐怕就会改换心头所爱。那时候三姐姐又当如何自处？与婆家人相比，最重要的毕竟还是携手一生的丈夫。”
“即便三姐姐不能嫁给万世兄，也请祖母替她另择一门亲事。常毓君是个伪君子，他爱三姐姐也只是爱她的容色。”
万老将军久在西北，为国为民，朝野上下的影响力很大，太夫人是一定会把他们家不动声色地争取过来的。
“海姐儿若是有五妹妹如今一半的水平，将来嫁出去，我也就不必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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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见太夫人面露沉思之色，也就把佛堂留给了太夫人，行了礼退出了松鹤堂。
她原来以为，他们要帮助四皇子夺得帝位，仅徐家一家之力，勉强算上崔家、陆家、刘家，还是太过势单力薄。
“说来也是可笑，那祝元娘小时，还曾经警告过我和三姐姐，让我们不要掺和她与常家表哥的事情。”
润柔面上有愕然之色，沛柔且不去管她，自顾自往下说。
“有些话本不该我这做晚辈的说，可伯夫人未免也太势利了些。”
“那祝大人近来不得圣心，刑部尚书柏老大人致仕之后，恐怕这个位置轮不到他来坐，可未必人家就没有前途。”
“和祝家亲亲热热了这么久，转头就过来求娶三姐姐，让祝家人怎么看？让朝中的清流怎么看？常家表哥如今可也是个读书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