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正后方的门开了——
阳光比人影更快地洒了进来,照在簇新的红毯上,红得鲜艳异常。
两个童一个是林氏的小孩,是杨钰的远房侄子,一边进来,一边将瓣扬起,铺就了一条路。
银色的高跟鞋踏上了红毯。
像是踏在他心上。
周围一切景物动作在他眼里都被放慢,只有逆光中,一步一步走来的洁白的身影。
他听到了自己刻意屏住的呼吸声。
她手里拿着香槟色的捧,微微低垂的面容被从头顶垂下的白纱半拢着。
美极了。
她跟在两个童的后面独自向前走着,她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没有人会在台下为她流泪,也没有人会将她的手,亲手交到能照顾她后半生的男人手上。
她自顾自地,以一种坚定的,决然的态度,向前走着。
项端年懂她。
因此也只身在这条路的尽头等着她。
他的心头热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她已经走过来和自己只有两步之远的距离,他还是痴痴的望着她。
“妈妈,我也要娶新娘子。”
忽然之间,坐在前排的一个小男孩大声的嚷嚷,他妈妈笑着捂住他的嘴,不知道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小男孩不高兴的撅起了小嘴。
项端年也因此回过神来,用一种极为虔诚的态度伸出他的左手。
景虞将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中。
两人并肩站在证婚人的面前。
证婚人是从a市一个难得的清贵之家请来的老先生,他一生没有大富大贵,却是书香门第,夫妻一生和睦,膝下儿孙环绕。
项端年本不信命,此刻却也宁可相信,希望能由这位老先生带给两人一个好兆头。
证婚人还没有开口,他却又等不及了,将她带着白纱手套的手举起,放到唇边,烙下轻轻一吻。
“我发誓,从此以后我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你的悲痛就是我的悲痛,你缺少的我全都给你,你拥有的我加倍给你,只要你属于我。”
麦克还没有递到前面来,在后面的宾客不一定能听到他说了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巴张张合合,而那个拄着拐杖的证婚人,缓缓的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
对戒被人举着送到前来。
依然是项端年的品位,两枚样式朴素的白金圆环,中间镶嵌了一颗钻石。
较小的那枚,被他拿在手里,顺着她的无名指严丝合缝地推了进去。
而较大的那枚,她将它拿在手里,挨到项端年的手指时,却意外的察觉到了他的一丝颤抖。
景虞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视线却依旧在戒指上。
他的目光亮得吓人。
心中有一处被触动,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充盈了她的内心,竟然生生的逼出了眼角的水雾。
这个男人,从今以后。
是她的丈夫。
量了好多遍的尺寸没有一丝错误,顺畅的戴进去,几乎就像是天生长在他的手指上一样。
掌声雷动。
项端年掀开她面前的白纱,闭上眼睛,深情的吻了上去。
与此同时。
迷上酒吧还是昔日的迷上,刘子科接手后也不热衷经营,整日就靠些老顾客和狐朋狗友的光顾,一时之间倒是不赚也不赔。
刘子科其实是接到了请帖,而且也特别想和梁萤一起进去参加,只是砸么着他跟白银的兄弟关系,极为有义气的舍弃了美人,选择了知己。
时间已经过了请帖上的时刻,他的心却一直忐忑不安。
他在电话里一时嘴快,就把所有的消息都告诉了白银,也不知道按照他那个暴脾气,会不会去大闹景虞的婚礼。
被自己心中的念头搅得心绪不宁,干脆早早的就将酒吧关了,一个人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直到哐当一声,他在入口处看到了白银,这一颗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我说兄弟,你这一身军装不赖嘛。”
刘子科兴奋地走过去,想要表达一下多月不见的思念之情,却被白银一手挥开。
他阴沉着脸,几乎是扑过来一样到了前台,伸手拧开了一瓶吧台上未开封的洋酒,咕嘟咕嘟的就灌了起来。
刘子科摸摸鼻子跟了过去。
他一开始只想着白银借酒消愁也罢了,只是看着白银的架势,刘子科不由的有些心惊胆战,生怕把他的胃喝出个毛病。
“我说你好歹掺点饮料啊。”
刘子科一把没有夺过来,只好在旁边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景虞这根草你已经拔了六年了吧,还不放?”
“啪”一声,酒瓶连带里面还剩下的小半瓶酒哐当一下砸到了墙上。
由于喝的太急,他领口的料子已经被酒浸湿了,他解了解扣子,也不知道是衣服紧还是动作凌乱,愣是不开,白银爆了一句粗口,死命的将那粒扣子拽了下来,扔到地上。
“不是,你别光发火啊,你倒是跟我说句话,咱俩也大半年没见了,你这一回来就开始死命的造是怎么回事。”
刘子科攀上他的肩膀。
白银的动作这才缓下来,闷声说道。
“说什么,看上的姑娘要嫁人了,新郎不是我,还是说,我要恭喜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
说着,白银自己都觉得窝囊,又连连的骂了几声,脚边的凳子一踹。
“祖宗,这地盘现在可不是你的了,你倒是给我点面子,这椅子摔摔打打的坏了还得换,我本来就不盈利,得多心疼啊。”
刘子科就差抱着他的大腿不让他动弹了。
见他神色还是发狠,顺嘴就说了句。
“你不是去她婚礼现场了么,怎么没抢婚?”
抢婚?
他倒是想,可是恍惚间思绪又飘到了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