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崖浑身一震,见他尚且有意识,于是抱着他的肩膀搂过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转而担忧道:“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去净心泉疗伤。”
“无妨,我没事。”谢陵风早已习惯了与寒冷为伴,自然也不惧此地风霜,但毕竟是久跪了五日,气血不通,四肢僵麻,他的双腿几乎无法站立,唯有堪堪靠着云青崖才能稳住身形,这副样子让他剑眉微蹙,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云青崖更是心痛不已,他不愿亲眼看到曾经举世无双,剑术高绝的知交好友变成如今的模样;谢道长在旁人面前永远都是那样孤高强大,又怎能因为自己变得如此落魄?
心底的苦涩和愧疚让他霎时间眸盈泪光,泫然低泣,随后将谢陵风冻僵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吃力地扶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云青崖的身子本就稍显瘦弱,此时架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谢陵风,自然力不从心,举步维艰,几番险些栽倒在湿滑不平的雪地中。
“你放手罢,我自行调息便可。”谢陵风实在不忍,便出声制止,但对方闻言依旧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更为坚决,执意半扶半拖着他,向来时的方向前进。
“…青崖,听话。”谢陵风面色一沉,略微提高了语调,恰如从前那般冷厉严苛。云青崖回身望向他,碧色的美眸盈盈含水,两行清泪顺着微红眼尾滑下,仿佛落到了他的心间最柔软之处。
云青崖第一次没有依他所言,反而敛眉质问道:“我又不是你的弟子,为什么要听你的,谢道长你为何总是这般固执,把所有的事都压在自己身上!”虽身为知交好友,他却始终看不透谢陵风心中所想,自然也无法面对这份无比沉重的爱意。
“青崖…?”
谢陵风微微怔了怔,一时间竟也无法回应,他从未想过究竟为何如此执着的认为自己能够处理好一切,承担所有的痛苦;或许是他生而强大,剑道的登峰造极让他习惯了孤高自傲,不允许任何事物脱离掌控。
但这样真的好吗?他究竟想要彼此陪伴的道侣,还是乖顺听话的奴宠?就如同心魔蛊诱的那般…
云青崖见他不再言语,于是加快了脚步,生拉硬拽着他向山阶走去,漫天大雪肆意纷飞,洋洋洒洒,不一会儿便落满了两人的肩膀。
净心泉畔暖如春夏,刺骨的寒意终于随着朦胧轻柔的水雾散去。云青崖不顾谢陵风的反对,直接将他推入温泉之中,甚至亲自上手解去了他冷硬的衣袍,清澈的泉水映出那俊朗道长苍白健硕的身躯。
“…够了,住手。”谢陵风眉峰一紧,有心阻止却奈何僵麻的四肢尚且未恢复,也只得任由他动作。
云青崖抚摸着面前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胸膛,终于忍不住哽咽低吟道:“陵风,元君神隐了,除了你,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几日的思念涌上心头,他忽然搂住谢陵风的腰身,直截了当地凑上前去,如同一只被抛弃的鸟儿般哀声恸哭道:“谢道长…求你别这样…”
“…?!”
那温软如玉的身子带着清雅的莲香,就这么扑上来紧紧抱住了他,一时竟让谢陵风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好在冻僵的四肢的经过温泉的浸泡有了点知觉,于是他缓缓抬起手将人搂进怀里,低声轻哄道:
“青崖,莫要哭,我不会再这样了,元君之事,对不起…还有那日…”
谢陵风实在无从开口,他本就少言寡语,不善言辞,也不知该如何哄人开心;于他来讲,口头上承诺再多也不及行动上一分,所以他才冒着雪在净心泉外等了云青崖五天,以求原谅。
云青崖靠在他胸前哭得语不成调,多日的委屈与苦闷终于尽数宣泄出去,连白皙削瘦的肩膀都随着抽泣不断颤抖;这只鸟儿真是伤心极了,便再也顾不得礼数,只想依偎在亲近之人身旁寻求心安。
“呜…谢道长…”云青崖的声音沙哑绵软,带着不同以往的轻柔哭腔,几乎要让谢陵风那颗冷硬绝情的心都酥化了,忍不住想将人揉进怀里疼惜。
谢陵风显得很是慌乱,只得一遍遍的在他耳畔道歉,用手抚摸着对方被水浸透的柔顺乌发,听着那令人心碎的哭求声。
“对不起…青崖…”
白雾影影绰绰,遮去了两人相拥的身影,温池暖生烟,水月融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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