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外婆灯光下的黑白照片心里又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她好像就在盯着我看一样,看我这个外孙有没有在为她的去世而伤心难过,我心里想着要悲伤一点,却发现又无从悲伤,不敢再去看外婆的黑白照片,低着头就看起了小说来。
人在做天在看,我今天为外婆守灵了,如果上天它真的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我,那么它能看出来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来的悲伤么?它还能看出来我深深埋在心里的恐惧么?
在外婆灵堂的房间里我看着小说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早上五点多天才蒙蒙亮老汉就进来了,说只要公鸡叫了守灵也算完成了,叫我带着王小雨回房间去睡睡觉,我说,王小雨昨晚睡了一整晚她哪里还会困,真正困的人是我,一夜没合眼。
将手机递给了老汉,又跟老汉说今天学校开课,叫他给班主任打个电话帮我请三天假,老汉把被子连同王小雨一起给抱出了灵堂放在了奶奶的房间里,老汉说等下就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还有今天下午还有事儿我得去帮忙才行,叫我先回屋睡觉等会儿再来叫我。
熬了一个通宵我也是困的不行,这时间过得可比网吧要慢多了,在网吧打游戏熬通宵不知不觉中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昨晚在外婆灵堂里面看着网络小说熬通宵那时间真是一点一点熬出来的。
如同老汉说的一样,有好几个来帮忙的亲戚由于路途遥远也就懒得回去,这几天都会住在我们家,我的卧室里面也住了一个人。
刚打开房门一股酸臭的臭脚味儿就铺面而来,床下面放着一双十几块钱的崭新解放鞋,床上面的男人盖着我的的被子打着呼噜仰头酣睡,走进了我才看清楚这个人是我的大姨。
大姨在我小的时候对我还不错,只是上了初中以后也没怎么见过他的面儿,慢慢的变得有点生疏了起来,以前小时候偶尔在街上遇见了大姨他还会给我几块零钱叫我买吃,那时候的他带着安全帽,穿着让人分辨不出颜色的旧脏衣服,手里拿着钢钳脚踩破洞解放鞋,做着最底层的农民工工作。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老样子,唯一变化的就是那双破洞解放鞋在今天换成了没破洞的新解放鞋。
我心里很鄙视这些好逸恶劳做着最底层工作的人,也不能说是鄙视,就是有一点点的抗拒有一点点的害怕,抗拒与他们为伍,抗拒他们的工作,抗拒他们的生活,觉得他们是庸俗的,是肮脏的,害怕的是我以后的人生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拿着最低的工资干着最累最下贱的工作,天天顶着太阳流汗水,到哪里都受人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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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老师曾教过我人人平等,天下为公,是为大同,可是那个曾经手持课本教过我这句话的老师有一次当着我的面骂了一个学校里面清洁工阿姨,那清洁工阿姨也只是不小心把老师的茶杯给打破了,这才多大点事儿,老师却不依不饶,骂她没素质,没文化,没钱没地位,拿着个扫把就是一扫把星,那个拿着扫把的清洁工不敢反驳,眼泪一直在眼睛里面打着圈儿,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世界哪里来的人人平等一说,人越是低贱就越是让人看不起,你要你有钱有地位那就是成功人士。
小时候不懂事,谁给我钱我就和谁亲近,如果现在大姨在街上如同当年一样穿着破洞解放鞋头戴安全帽的遇见我,然后给我钱我想大概我不会再如同当年一样伸手去接,并不是我长大了,懂得知恩图报,而是我害怕让人看到这种场面。
暗叹一声,我退出了房门跑到沙发上睡觉去了,心里想等大姨走后我一定要把床铺给好好的洗一遍。
老汉没来叫我,反而是亲戚们的吵闹声把我给吵醒了,有人喊着,中午十二点咯,饭已经熟了,大家都上楼吃饭了。
房间里面的大姨应该是帮忙去了,被子在床上乱成一坨,残留的酸臭味儿还未完全散去,我头昏昏沉沉的没有管那么多,迷迷糊糊从沙发上起来走进了卧室,爬在床上又酣睡睡了过去。
“哎呀,我说怎么看不到你人,原来跑到这里来睡觉来了,快快快,起来跟我一起去办置点东西。”
等我起来洗漱完毕以后,大姨,老汉,我们三个就一起下了楼。
老汉不知道在哪里借来了一辆面包车停在楼下,刚下楼就直奔面包车而去,打开车门招呼着我和大姨过去。
上了车就没有我谈话的余地了,老汉如同领导一般和大姨聊着最近的生活情况,老汉问,大姨答。
大姨老实巴交的说他还是老样子,一个月能在工地挣两千多块钱刚好够一家老小的开支,老汉听到大姨这么说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许多,老汉说他最近手里又接了几个生意,油水都还不少打算等手头上的几个生意做完以后再买一辆小轿车,大姨只是咧着嘴憨笑也不接话。
终于有了我插嘴的机会,我附和着老汉的口吻故意问道:“老汉,你要买车啊,买什么车给我说说呗。”
老汉给我卖了一个关子说到时候买了你就知道了,看着旁边依旧憨笑着的大姨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一路上老汉都在吹嘘着他这几年如何如何又如何又和哪几位某某领导一起吃过饭,大姨认真的听着我老汉吹牛,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老汉这几年挣得钱根本不到他自己说的一半儿多,我也没有拆穿老汉的谎言,时不时的还大声在大姨面前配合一下老汉的谎言,让它显得更加真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