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瞧着那扇关了的门,神思不属地孤立许久,终是露出一抹不知是苦是暖的笑,转身离开。他决定先处理了瑾宸和妖界的事情,再回来和飞蓬好好说道。
屋内,飞蓬捧着一杯茶,垂着的蓝眸看着漂浮的叶片,细长浓密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没有抬头。
他沉寂了好半天,直到面前一壶茶见底,才微微叹了一口气,似是喃喃自语道:“你其实也不是不明白…”可你总是没有信心,这不行。
“咯吱!”门被推开了,一袭玄色长袍的身影踏入,反手扣了门锁。
重楼大步走到飞蓬身边,坐下来抬起臂膀,握住桌上那双捧茶品茗的手,沉声道:“我知道,是我做错了。”
“你错在哪里?”飞蓬倒是笑了,一边问,一边抽出自己的手,替重楼整理有些凌乱的领口。他指尖触上领下的白痕,用指腹揉了揉,心想瑾宸必是拼命了,不然断不可能触及重楼要害。可这痕迹连皮都没破,更遑论冒血,完全能猜到瑾宸输得有多惨,不愧是魔尊重楼。
刚镇压瑾宸没觉得什么,现在被飞蓬揉着颈间,重楼反而有点不自在了。他往旁边稍稍一躲,正色道:“我不该试探你的立场,不该以为你看见我霸权冷酷的一面,会想分道扬镳。”
“还有呢?”飞蓬秀丽的眉眼飞扬起来,勾起属于剑的锋锐、风的凛冽,危险而耀目。
重楼总算缩了缩脖子,嘴唇上下掀动几下,却犟着没有吭声。
“重楼,你把我当什么?又把自己当什么?”飞蓬两只手托起重楼的脸,带了点儿逼迫性质,紧紧盯着那双赤色的魔瞳。
对视了一阵子,飞蓬沉声开口:“你不该不信任我的坚定,更不该没信心和我并肩携手。”他顿了顿,不禁叹道:“我懂,重楼。在看光了我那些记忆后,你直接看轻了你自己。”
“不求付出的回报,不顾结果的牺牲…”重楼移开了视线,低声道:“我做不到,飞蓬,我只想占有。”
飞蓬松开手,冷静地点出重楼的错误论据:“可你只是想,没有做!你还始终克制了贪欲。”
“那只是没条件。”重楼向后靠在座椅上,垂着头咬了一下唇,像是把自己逼入绝境的困兽:“如果没有搜魂的那个意外,如果你没有泄露那份深情厚谊,我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哪怕会毁了你。”
飞蓬合了合眼眸,果然,这才是重楼自己困死自己的根由所在。
“那又如何?”但他并未犹豫,几乎是不带半点挣扎,就抬眸笑了出来,还托起重楼的下颚,摇头道:“我可不会为没发生之事,就为难我认定的道侣。”
重楼愣住,那双空远的蓝眸里笑意盈眶,没有一丝一毫的审视怀疑,只有一览无余的温柔和信任。他突然更加自惭形秽了起来,控制不住地向后躲闪,险些要把座椅掀翻。
“你也不必这般纠结,处处为我留下余地。”但飞蓬拦住了重楼,他倾过身子,转手牢牢地把持住椅子:“不管是提前散去魔宫的人手,不让任何人发觉你我关系;还是神魔之井同我大打出手,刻意地招招式式往要害招呼…”
甚至,那清朗磁性的嗓音说着说着,便夹杂起捉狭的意味:“半点没有过去切磋比武的影子,活似上头没了天帝、地皇,就迫不及待撒泼杀人的架势!”飞蓬突兀叹了口气,带点忧郁地说道:“你若总是这么做,我真会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强人所难了。”
“不是!”飞蓬之前一番话的冲击力,远远没有这最后一句来得大,急得重楼迅速坐直腰背,语气急快地辩驳,几乎要语无伦次:“我…我只是…觉得不值得…你…”
飞蓬用一根手指堵在重楼的唇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重楼,你告诉我,你想和我并肩携手走下去吗?是想,还是不想?!”
“想。”重楼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了答复。
飞蓬收回了手,笑意盎然而决绝:“那就是了,别为没发生的烦心。真说起来,你有缺点,我难道没有?外人都道神将温雅如玉、君子之风,可实际上呢?”
“我不过也是俗人一个,私下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他莞尔一笑道:“就以盘古大陆当年的风俗来判断,寻常男子一贯好厨艺、性朴真、赞武力。连神族内部择偶,也都以勤和真为要点。可我既不勤也不真,看似文雅君子,实则好战多谋,还有洁癖重的毛病。”
飞蓬轻轻笑道:“重楼,距离产生美。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有人能熟知我的一切,还能喜欢上。少时,你助我完善阵法;青年,你与我联手谋算天道,替我挡下雷罚;神魔之井多年相交,混沌之中多有携手,公事不论,私事上你对我从来忍让。可我从不开窍,你不累?”
夕瑶、葵羽看见的,都是自己光鲜亮丽的那一面,只有重楼看尽自己全部的狼狈。他还作为魔尊,经常被自己蛛网般让人窒息的谋算围住,不止一次遭遇危机,乃至生死杀局,却一往情深、从不言明。飞蓬无法不问,你真的半点都不心寒、半点都不乏累?
重楼看着飞蓬的笑容带了点不自知的自嘲,悄然捏紧了指节。他一直安静聆听,直到飞蓬的声音停下来,才拿出自己最肃然的态度,掷地有声道:“从未!”
“那还说什么呢?”飞蓬这次不再烹茶,而是从桌下提上来一坛酒,还有一对酒觞,是重楼之前送的。
为重楼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酒,他笑道:“若日后真有…出事,那是我看错了人,我会亲手杀你!可现在许你永生,我绝不后悔,也望你不要踟蹰。”
重楼阖了阖眼眸,心头仿佛有什么彻底卸下。他将眼皮下涌上的水汽压下,嘴角展露出真切的笑,睁眼举起酒觞和飞蓬的撞在一起,清脆的响声似是在证明什么:“一言为定!”
你一杯我一杯,把这坛烧喉的醇香烈酒喝完,暧昧旖旎的氛围随着弥漫的酒香味酝酿。
飞蓬猛然把空坛推下桌案,踉踉跄跄地扑在重楼身上。
“飞蓬?”重楼一怔,手臂已伸出,揽住了飞蓬的腰身。
飞蓬在笑,他攥住重楼的手腕,微醺的面容如白玉染霞,泛着鲜亮的光泽:“我是你的道侣。”
“是。”重楼也笑了,他把人牢牢抱住,含住那双亲吻红润的、散发酒味的唇瓣。
飞蓬闭上眼睛,用力回吻,纠缠的舌头在唇腔里抵死缠绵,每一处角落都被灵巧舌尖舔过。
“所以,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真生气,顶多事后报复回来,根本不用那么克制,也不该遮遮掩掩,那么怕人发现,对不对?”重楼抚上飞蓬正剧烈起伏的胸口和柔韧紧绷的腰线,叹笑着,点明了伴侣赧于出口的真挚情意。
细密的眼睫毛极细微地颤动几下,飞蓬迟疑着抬臂,环上了重楼的肩背:“我知道,你其实根本没有真正…过。”
他声音模糊不清起来,脸上的绯色蔓延更大的范围,嘴唇微颤轻言:“可我受得住,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永远…。”
“呼!”重楼鼻息一重,魔纹克制不住地从颈间张牙舞爪,爬满了脸颊和胸膛,还不停扩大着范围。他干脆一把捞住飞蓬的腿弯,把人抱着坠入空间通道里。
对面,是魔宫的魔尊寝宫。极宽阔结实的雕花大床,纯黑色的厚重床褥,重重帷幔垂落遮掩,缀着色泽莹润的珠帘。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帘幕,在清脆悦耳的珍珠碰撞声里,把飞蓬按在了榻上,自己顺势变成了魔体。
高大的身材在幽暗的寝宫里更有压迫力,充血的赤瞳居高临下地紧盯飞蓬,视线火热而危险,重楼低笑道:“飞蓬,你真知道,刚刚那句话的后果吗?”
“炼体比炼魂血气充沛、欲望纵横,众所周知。”飞蓬绯红的面庞上披着凌乱散开的发丝,声音极清浅:“再说了…”
他说着,似乎觉得热,一只手扯开领口,露出肩颈大片凝脂霜雪般白皙的肌肤:“二十万年克制欲念,现在又始终浅尝辄止,你这样下去,迟早把自己憋坏。”
“话是你自己说的,我不会再放过你了!”重楼俯下身,用尖牙咬住飞蓬的耳廓细细碾磨。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很好听,被一只手滑入领口、揪玩乳珠时,飞蓬微微喘息着想到。感受着另一只手解下腰带,向内极有节奏的摸索撸动,他闷呻一声,曲起腿弯,让人动作更方便。
一根接一根手指的侵入,撑拔扩张着紧致干燥的甬道,极耐心、极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