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司唇角抽了抽,嗤笑道:“我给您咩一首歌怎么样?”
泊聿琥珀眸认真看他,似乎在想咩一首歌是什么场面。慕司已经站起身打断他,“我又没错,认什么错。”
他是不小心伤到几株蝴蝶兰,但已经抢救回来了,有什么好主动认错的。况且他也没有故意甩脸子,他只是天生不爱笑。
在慕司端著餐盘进到厨房后,泊聿到底不解地放下叉子,琥珀眸透著丝丝缕缕的凉意,侧眸问女佣:“他究竟在耍什么脾气?”
女用连忙摇头:“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呢。”
慕先生脾气一直挺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泊聿因为身体不便,日常起居都要人服侍,慕司一直是他钦定的不二人选。当晚,泊聿被慕司放在洗漱台上,慕司还能抽空单手垫了个软枕在他身下,回身给他挑选牙膏,“要用哪个口味的?”
泊聿回:“隨便。”
慕司便没再问,选了只青柠味。
泊聿原本舒適半靠著镜面,鼻尖忽然闻到酸涩的青柠味,他缓缓睁开眸,慕司已经挤好了牙膏,將牙刷递到了他唇边。
慕司说:“张嘴。”
泊聿扫过微微发光的莹黄色,別开头,“不要这个。”
慕司曾经在离开他时给过他青柠味的,每每慕司心情不好时都会吃青柠味的东西,泊聿就下意识的很討厌这个味道。
“不是你说的隨便吗?”慕司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也不顺著泊聿要什么换什么,直接將牙刷抵在他唇上,“快点,张嘴。”
泊聿是什么人,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当即眸光冷了下去,他声音沉下去,一字一句,“我说了,我不要青柠味!”
慕司也恼了,“今天,就要用青柠味!”
在门外偷听小心观察的女佣们觉得像是来到了幼儿园。
但慕司不是小孩子,他单手扣住泊聿下巴,便强制性的让人张口,將青柠味的牙刷捅了进去。
“滚开!”泊聿皱眉往后躲,“……唔。”
慕司也分毫不让,修长双腿挤入他两膝中间,单手扣住人的后脖颈,动作看似粗鲁又小心地给他刷牙,“不滚,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只能用青柠味!”
常年习武的人身上偶尔带著说一不二的血性霸道。
泊聿在他面前挣扎无果,眼眶泛著冷意的红,就这么被半强迫的刷了个青柠味的牙,他冷冷骂,“你这混帐。”
慕司给他擦乾净唇边的水,仔仔细细每处都擦好,先生有时候是个极端强迫症,慕司每次都很认真,顺便抽空回復泊聿,没让他的话落空过。
“嗯,我就混帐。”
还他妈不如不回復。
泊聿只要进臥室便很少使用轮椅,他洗过澡后被慕司抱到床上,两人睡前通常会做一些有利於泊聿病情恢復的事,慕司会问他想是听会儿睡前故事,还是直接——进前戏。
泊聿今日听够故事了,便道:“今天不听故事,听够了。”
这傢伙今天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泊聿也是少见的主动缓和关係,懒得计较方才刷牙的事,勉为其难放下面子跟慕司和好,做一些他如今不抗拒甚至享受的事。
泊聿隨手解开一颗睡衣纽扣,露出半截精美的锁骨,琥珀眸慢条斯理扬起,冷冷看向床尾拿童话书的人。
命令道:“去拿。”
慕司望向手中的童话书,都是一些温柔治癒的读物,听起来像是弱智儿童看的东西。他喉结有些涩地轻滑了两下,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抬眸看向泊聿。
泊聿半靠在烛光下,身上的丝绸睡衣流淌著光泽,奢华优雅的像中世纪的贵族,有种疏离不近人情的美感。
正没什么情绪地看著他。
等著他。
慕司声调沉沉地嗯了一声,將童话书扔回原地,回身打开精美的壁橱,从琳琅满目的小盒子中翻翻找找,最终找出最符合他心境的味道,直接一手抓了大半盒出来。
泊聿手指捻著第二颗纽扣刚解开,忽然闻到什么味道,一抬眸便看到慕司一条膝盖跪在床上,嘴里正咬著青柠味的东西撕开。
泊聿:“………你他妈的。”
泊聿向来优雅尊贵,少见的气血上涌骂脏话,骂完抄起桌上的檯灯就砸过去,“滚,今晚不做,你现在就给我滚!”
檯灯在慕司脚边碎裂开来,巨大的声响让他怔住,慕司嘴里还咬著半边塑胶袋,茫然看向忽然暴怒的泊聿。
泊聿呼吸起伏不稳,锁骨伴著起伏,冷白的肌肤上浮著红意,儼然被他气得不轻。
慕司虽然偶尔霸道,但能分辨出先生是不是在跟他玩闹,哪怕今天被冷落一整天,但他此刻不能直接来硬的。
因为先生是真的生气了。
慕司收回跪在床上的腿,沉默片刻,將唇上的半边纸摘下来,连带著掌心的大半盒东西,哗啦啦的全扔进了垃圾桶里,“嗯。”
他一句话没说,离开了房间。
“……”
臥室归於寂静,泊聿保持原態良久,视线落在满地的碎瓷灯上,眼眶被刺得有些不舒服。他不明白慕司为什么要忤逆他,一遍遍做他不喜欢的事。
泊聿是个善於掌控的人,他厌恶失控的感觉。
但从他选择让慕司成为他的药开始,就註定他会患得患失,是他將主动权交给了另外的人。
泊聿用被子將头缓缓蒙上,缩回他的乌龟壳里。
今晚没有睡前故事。
也没有晚安吻。
风很凉,他身边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