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还是那间宴客厅。
刘承宇早已等候在此,桌上,摆著一壶清茶。
看到宋献策走进来,刘承宇立刻满脸“歉意”地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哎呀!宋先生,您可算醒了!身体好些了吗?都怪我们,都怪我们!宗敏大哥和李大哥他们都是粗人,不会说话,让先生受惊了,我在这里,给先生赔罪了!”
说著,他便要对著宋献策深深一揖。
宋献策连忙伸手將他扶住,脸上也堆起了“真诚”的笑容:“刘將军这是哪里话!是宋某自己不胜酒力,酒后失態,与各位將军何干?倒是宋某,叨扰將军多时,心中有愧啊!”
两人四手相握,彼此的脸上,都掛著春天般温暖的笑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哪里哪里,先生能来,是我裕州蓬蓽生辉!”
“將军客气,將军客气!”
一番热烈而虚偽的寒暄后,两人才重新落座。
刘承宇亲自为宋献策斟满茶,关切地问道:“先生气色看著还是有些差,不多休养两日吗?这么急著走?”
宋献策嘆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无奈表情:“唉,我也想多留几日,与將军促膝长谈。奈何,闯王那边,还等著我回去復命啊。宗敏將军之事……唉,將军也看到了,宗敏將军他……脾气刚烈,宋某人微言轻,实在是……劝不动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著刘承宇的表情,仿佛真的在为自己“办事不力”而苦恼。
刘承宇闻言,立刻换上了一副感同身受的沉痛表情,他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说道:“先生说的是啊!我这个做兄弟的,也是天天劝,可他就是不听!唉!此事,真是让闯王为难,也让先生为难了。这样吧”
他话锋一转,从怀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
“这是我写给闯王的一封亲笔信。信中,我已將裕州的情况,以及宗敏大哥的『苦衷』,都详细说明。还请先生,务必代我转呈闯王。请闯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宽宥则个,给我们一点时间,我……我一定,再好好劝劝宗敏大哥!”
宋献策看著那封信,心中冷笑。
劝?怕不是在信里,把我如何狼狈,如何被你们戏耍,都写得清清楚楚吧?
但他脸上,却露出了感激涕零的神色,郑重地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有將军这封信,宋某回去,也好交差了!將军高义,宋某……铭感五內!”
“先生言重了!”
俩人能一起演戏演到这种地步,也算是极致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宋某,就此告辞。”宋献策站起身。
“我送先生!”刘承宇也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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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宋献策带来的百余骑兵早已整装待发。刘承宇、李过、刘宗敏三人,亲自將他送到城门口。
临別之际,宋献策对著三人,深深一揖。
刘承宇也回了一礼,脸上依旧是那副热情洋溢的笑容。
“先生,一路顺风!替我……向闯王问好!”
宋献策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座正在焕发新生的裕州城,看了一眼城楼上那三面迎风招展的“刘、宗、李”大旗,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拨转马头,带著队伍,向著西边,疾驰而去。
看著他们远去的背影,李过终於忍不住,“嗨!总算把这瘟神送走了!”
“说真的,跟这帮文人打交道,比跟官军真刀真枪地干一场还累!”
“以后,有的你累的时候。”刘宗敏瞥了他一眼,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但眼神中的凝重,却並未因宋献策的离去而有丝毫减退。“他这一去,不知闯王那边后续有何决断了。”
刘承宇望著那片被晚霞染成昏黄色的天空,神情却异常平静。
“没关係。”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任其风吹雨打,我自不动如山。”
他转过身,看向身旁这两位方面军最高统帅,脸上露出了一丝轻鬆的笑意。“闯王要动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要调兵,要筹粮,要考虑陕西那边的局势,还要提防朝廷的大军。等他真正能腾出手来的时候,我们裕州,怕是早已不是今天的模样了。”
他的话,充满了强大的自信,让李过和刘宗敏心中的忧虑,都消散了不少。
“说得对!”李过重重地点头,“咱们现在有兵有粮有地盘,谁怕谁啊!他要敢来,咱们就再打一场『裕州大捷』给他看!”
刘宗敏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知道,刘承宇说的是最核心的道理——时间,在他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