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刘承宇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了些许疲惫之色。
他看著渐渐沉入暮色的裕州城,城中已有点点灯火亮起,那是百姓家中的炊烟。经歷了白天的整编和新政,这座刚刚经歷过战火的城市,重新燃起了生机,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寧而充满希望的气息。
“天色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刘承宇对著两人说道,“明天起,有的是咱们忙的。”
……
是夜,月朗星稀。
刘承宇的临时居所內,灯火通明。
他没有休息。
在他面前的书案上,摊开的,不再是兵法地图,而是一张张刚刚从练国事那里拿来的、关於裕州田亩、水利、户籍的陈旧图册。
裕兴军的未来,打仗,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他真正的目標,是在这个乱世里,建立一个能够自给自足、让百姓安居乐业的稳固根据地。而这一切的基础,都离不开一个字——
田。
粮食,才是这个时代最硬的通货。
他看得极为专注,手中的炭笔,不时在草纸上勾画、计算著什么。眉宇间,是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绝不该有的深思与专注。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主公,睡下了吗?”是张城的声音。
“还没,进来吧。”
张城推门而入,手中还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
“主公,您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我让伙房给您熬了点粥,趁热喝吧。”他將粥碗轻轻放在桌上。
刘承宇抬起头,冲他笑了笑,眼中的疲惫之色一闪而过。“多谢多谢。”
他没有立刻喝粥,而是將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些图册。
张城看著主公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桌上那些他完全看不懂的图纸,心中一阵心疼和敬佩。他知道,这位年轻的主帅,肩上扛著的,是数万军民的生计。
“主公……”张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咱们……真的要跟闯王……对著干了吗?”
这个问题,不仅是他,也是许多从闯军老营出来的弟兄们,心中最大的疑惑。
刘承宇放下笔,端起那碗热粥,轻轻地吹了吹,却没有喝。
“张城,”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当初在闯王帐下,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张城愣了一下,认真地想了想,才有些不確定地说道:“感受……感受不一样了。以前……以前咱们就是到处打,打了就跑,抢了粮食就走,虽然也能吃饱,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不知道哪天就死在哪个山沟里了。”
“那现在呢?”
“现在……”张城的眼睛,亮了起来,“现在感觉……像是在……安家。咱们有了自己的城,有了自己的地,主公您还教我们识字,给我们定规矩,告诉我们不能欺负老百姓……感觉……心里踏实。”
“这就对了。”刘承宇喝了一口热粥,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深夜的寒意。
他看著张城,认真地说道:“我们和闯王,从根上,就不是一条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有我们要走的路,现在这种情况也是註定的,即便不是在今天,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上演。”
张城点了点头,他能清楚的明白。
他们在走的確实是一条自己从未听说过的感受过的路。
一条,能让人心里……踏实的路。
“我明白了,主公!”张城重重地点头,“不管走哪条路,俺和弟兄们,都跟著您!”
“好。”刘承宇笑了笑,“去吧,你也早点休息。”
张城走后,刘承宇吹熄了油灯,却没有立刻睡下。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看向远方那片在月光下显得静謐而广袤的田野。
种田好呀,种田得学呀。
穿越不种田,等於白穿越。
积蓄力量,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