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刚过,裕州城內依旧残留著几分节日的喜气。冰雪渐渐消融,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茶馆里,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著“刘將军一纸檄文,气煞关外韃酋”的段子,引得满堂喝彩。
集市上,小贩们卖力地吆喝著,百姓们则揣著年前分到的一点余钱,盘算著该添置些什么农具,好为即將到串来的春耕做准备。
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充满了希望。
然而,就在这天清晨,一种异样的气氛,开始在城中悄然蔓延。
许多百姓都惊奇地发现,城里那些往日里不是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就是在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的裕兴军士兵们,今天竟是倾巢而出。
他们三五成群,手里提著浆糊桶,抱著一沓沓的纸张,行色匆匆地穿梭在裕州城的大街小巷。
“誒,军爷,这是又有什么新告示啊?”一个卖炊饼的老汉,好奇地凑上前问道。
“去去去,不该问的別问!”负责张贴的士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神情却显得有些……古怪和迷茫。
很快,城內所有最显眼的地方——城门口的告示栏、十字街口的墙壁、各大商铺的门脸上,都被贴上了一张张崭新的白纸。
识字的百姓们,立刻好奇地围了上去。
可当他们看清纸上写的內容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上面没有写什么新政,也没有写什么徵兵的军令。
写的,竟然是一首诗?
一首谁也看不懂,甚至……读都读不通顺的歪诗!
“诸事纷乱扰心神,
葛藤缠绕步难行。
丞待明主天下定,
相逢何日共图麟。
速將才学济苍生,
来赴沙场定乾坤。
助我一臂平乱世,
我与先生共分樽。”
“这……这他妈写的啥玩意儿啊?”
“前言不搭后语的,平仄也不对仗,这也能叫诗?”
“什么共图麟?共分樽?狗屁不通!狗屁不通啊!”一个自詡读过几年私塾的帐房先生,捻著山羊鬍,摇头晃脑地批判道。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鬨笑声。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位素来英明神武的刘將军,怎么会突然犯了文青病?还写出这么一首打油诗不如的玩意儿,贴得满城都是?
他不会真觉得这写的是一首好诗吧?
“哈哈,看来刘將军也有不如人之处啊!笑傻了。”
一时间,裕州城內闻者哄然大笑,议论纷纷。
“嗨!我看啊,就是咱们將军,想媳妇了!”一个胆大的货郎,挤眉弄眼地说道,“你们没看那诗里写的吗?『相逢何日』,『共分樽』!这明显是写给哪个相好的姑娘看的嘛!”
“要这么说那我可就知道了,听说是开封首富之女,有著倾国倾城之貌,艺才双绝的林珍!”
“真的假的?还不快细细说来!”
这番话,顿时又引得了一阵鬨笑和八卦。
百姓们並不知道这首诗背后,隱藏著他们主帅那份深沉的无奈与期盼。
他们只是將这些,当成了战时紧张气氛里,一个无伤大雅的有趣谈资。
而在民政司的后堂,练国事看著手中那张被传抄过来的“大作”,那张素来严肃的老脸,也是一阵抽搐,表情古怪到了极点。
他实在是想不通。
自己那位主公,明明前几天还在为了迎战左良玉而殫精竭虑,怎么今天就突然有閒情逸致,搞起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了?
“主公他这是何意啊?”赵元亨等人,也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