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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出法随的我被狐娘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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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临帖度残日(新书求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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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砚文坊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呻吟,似不堪外力,隨时都会散架。

许砚捏著狼毫的手腕微不可查地一僵。

一滴饱满浓墨自笔尖坠下,在雪白宣纸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焦黑。

他眉心微蹙,將笔桿往青笔洗的瓷沿上一搁,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响。

穿堂风卷著巷子深处的阴凉扑面,撩动他额前碎发。

许砚抬头,望向门外。

砚文坊蜷在这条幽深的窄巷里,青石板路面常年不见天日,空气都透著一股挥之不去的湿冷。

三年了。

他伸出手指,按住洇了墨的废纸,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那种置身事外的恍惚感再次袭来。

三年前,他尚在另一个世界,为公司kpi奋斗到深夜。

眼前一黑,再睁眼,便成了这青江府守著一间破铺子的“许先生”。

以笔墨为生,日子过得紧巴,所幸安稳。

只是这具身体,飢饿感来得远比前世迅猛。

昨日,巷口那家滷煮摊的香气,险些將他的魂都勾了去。

他捏著荷包里最后几个铜板,硬生生把口水咽了回去。

“砚文坊”这名字,盘下铺子时便有,透著一股文人的穷酸气。

青江府,澜州最南边的偏僻府城,比大点的村镇强不了多少。

淮江在城北拐了个弯,自此奔流入海。

街上行走的,多是为一口饭食奔波的凡人。

也有不那么“凡”的。

他曾亲眼看见两个穿玄色劲装的男人,浑身煞气,手提铁尺,將一个满身湿滑鳞片、腮帮鼓胀的怪人,死死按在浑浊的淮江水里。

怪人吐著腥臭的泡泡,咒骂声含混不清,溅起的水都带著浓腥。

后来听街坊议论,方知是“镇玄司”的官差在抓水妖。

这世道,知晓得越少,活得越久。

他一个异乡来客,安稳才是最大的指望。

许砚换了张洒金笺,饱蘸浓墨,准备临摹一份褚遂良的《阴符经》。

城里“醉仙楼”的刘掌柜订的,价钱不错,足够他吃上半个月的肉浇面。

笔尖在纸上游走,带著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流畅。

他的心思,不由飘到了帐本上。

铺子免租,笔墨纸砚却样样烧钱。

他得存一笔钱,谁知道这看似平静的青江府,水面下藏著什么脏东西。

笔尖行至“天发杀机,移星易宿”,骤然一顿,墨跡微凝。

许砚心里清楚,自己和这个世界,始终隔著一层膜。

不光是那场荒唐的穿越,更因那个纠缠他的“后遗症”。

他能以“言语”为引,在某种程度上撬动现实,代价则与所求之事的大小直接关联。

譬如,为找一件遗忘角落的小物,隨口念叨一句,代价不过是太阳穴轻轻一跳,精神抽走一缕,无伤大雅。

有次他饿得狠了,妄图凭空变出一锭银子,反噬加剧,脑中刺痛让他眼前发黑,险些栽倒。

他更曾妄图强化这具肉身,换来的却是魂魄被硬生生从躯壳中剥离的恐怖体验。

自那之后,他彻底断了这条寻死的念头。

许砚早已学乖,此等能力,小用无妨,一旦贪求,必遭反噬。

“许先生,忙著?”

一个粗糲的嗓门在门口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人是都水监水驛的周渔,靛蓝差服洗得泛白,腰间一块磨得发亮的黄铜腰牌,刻著“水驛”二字。

汉子一脸憨厚,是许砚在这府城里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人。

“周吏目。”许砚放下笔,脸上掛起市井中常见的笑容,“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周渔搓著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黝黑的脸上带著几分不好意思。

“水驛的水文册子该誊录了,王驛丞点名要您写的字,说看著心里舒坦。”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半旧的蓝布包,小心翼翼打开。

里面是几本线装册子,旁边躺著一小锭碎银,约莫三钱重。

许砚的视线在银子上停了一瞬。

这钱,够买两刀上好的宣纸。

他伸手接过册子,指腹隨意捻过书页,目光扫过上面的记录——

“初三,淮江水位三尺七寸,水流平缓。”

“初七,下游浮木积聚,疑上游山洪。”

“十五,夜有异响,水声如沸,江面……隱泛赤色。”

都是些枯燥的记录。

青江府都水监水驛,满打满算就三人。

老成持重的王驛丞,跑腿的周渔,还有一个守著水標尺的耳背老头。

听说周渔练过都水监的粗浅功夫,入了“亲水境”,能在水下憋气小半个时辰,在凡人里也算个角色。

“最近淮江,不太平?”

许砚状似无意发问,指尖精准停在“水面泛赤”那行字上。

周渔脸上的憨笑瞬间淡去,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嗓门。

“大的乱子没有,就是……邪乎!”

“前几日夜里,下游那片芦苇盪闹得凶!跟水底下有两头牛在玩命!我仗著水性好,摸黑划船过去瞅了一眼……”

他猛地咽了口唾沫,眼底全是后怕。

“离著老远,那股子腥臭味就冲得人想吐!水面上还漂著些碎瓦片一样的东西……黑黢黢的,又硬又滑,像是……鳞片!”

“我没敢靠太近,扭头就回来了。”

“许先生您是读书人,见识广。老辈人都说,是淮江里头的东西不安分了。十几年前,一艘运粮的大船,就这么被拖进江心,连块船板都没漂上来!”

许砚没接话,只將那锭碎银揣进怀里,感受著碎银沉甸甸的分量,语气平淡。

“册子放这儿,明儿午时,你来取。”

周渔连连点头,目光落在许砚笔下那幅刚开了个头的《阴符经》上,虽然看不懂,却觉得字跡铁画银鉤,很是厉害,嘴里赞道:“先生的字就是不一样,难怪驛丞大人非您不可。”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踩在坑洼的青石板上,渐行渐远。

铺子里又恢復了安静。

许砚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他拿起那本水文册子,重新翻到“江面隱泛赤色”那一页。

指腹在那几个字上轻轻摩挲。

鳞片、腥臭、水声如沸……还有十几年前消失的大船。

这些词句在他脑子里盘旋,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轮廓。

他攥紧了怀里的碎银,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提醒著他,这是安稳生活的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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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下来,巷中叫卖声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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