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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出法随的我被狐娘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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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临帖度残日(新书求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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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门石屠夫的肉铺,厚重门板“哐当”一声砸入框中,震起一片陈年灰尘。

石屠夫一身横练筋骨,传言单手劈猪头,举重若轻。

坊间有闻,他出身北地铁打的万化宗,是个不入流的外门弟子,只练就一身蛮力。

许砚对此不置可否。

仙家宗门,吐纳云霞,举手投足间,当有几分尘外气韵。

石屠夫身上,只有一股经年累月浸入骨缝的猪油膻味,洗不脱,挥不去。

他收回目光,不再琢磨这些街坊閒谈。

烛火下,他提笔悬腕,耗费近一个时辰,將周渔送来的水文录誊抄完毕。

墨跡未乾,他已收拢笔墨,转身进了后屋。

后屋更为逼仄,一床一桌,墙角堆满杂物,空气中浮动著旧书与尘土混合的气息。

他蹲下身,自床底拖出一个木箱。

箱盖开启,露出几样旧物,那是他初来此界时,身上仅有的牵掛。

一部了无生气的黑壳手机,一支断成两截的笔,还有一本翻到卷边的《唐诗宋词选》。

指尖拂过封面那熟悉的字跡,他唇边勾起一丝难言的弧度。

谁曾想,一句“不想上班”的牢骚,竟换来这身处异乡的真实光景。

他將诗选放回,指尖在箱底无意中触到一物,温润,冰凉。

他动作微顿,伸手將其摸索出来。

是一块玉佩,巴掌大小,玉质寻常,光华內敛。

玉上雕著一团繁复纹路,似水波,似云纹,又似某种奇异生灵的鳞羽,非鱼非兽,透著一股幽远古拙的意味。

此物是他盘下这铺子时,在角落发现的,因样式古怪,便隨手扔进了箱底,未曾在意。

此刻,这块温凉玉佩,在他掌心,竟缓缓散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更让他浑身血液几近凝固的,是指腹触及之处,那本是死物的雕刻水纹,竟极轻微地滑动了一下,如同一条冰冷的活鱼,悄然蹭过他的皮肤。

许砚喉结滚动,强行压下胸腔中那颗狂跳的心,五指不由自主,攥紧了手中玉佩。

那股暖意,愈发清晰。

他盯著掌心,声音带著自己都未察得的沙哑,仿佛梦囈,无意识地低语。

“让我看看……”

“这淮江底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掌中玉佩骤然爆出一圈柔和的淡蓝色光晕。

光芒不甚刺眼,却带著一股阴寒水汽,仿佛两条无形触手,瞬间钻入他的双眸。

剎那间,一道混乱、狂暴、充斥著原始飢饿的景象,野蛮地撞入他的神魂!

那是无尽的黑暗。

不,是浑浊翻涌的江水深处。

一个巨大到无法想像的模糊黑影,在幽暗水底疯狂搅动暗流。

一股源自远古的暴戾意念,不含任何思绪,只有纯粹的飢饿与杀戮,跨越了时空,直接衝击他的神魂。

景象来得凶猛,去得迅疾。

蓝光敛去,玉佩归於沉寂,静静躺在他掌心。

许砚浑身被冷汗浸透,握著玉佩的手剧烈抽搐,痉挛。

胸腔憋闷,仿佛要生生炸开。

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如被钢针贯穿,剧痛!

“嗬……嗬……”

他大口喘息,扶住桌沿,才没能一头栽倒在地。

这鬼东西……

他攥著玉佩的手不住颤抖,踉蹌几步,抓起桌上粗瓷茶壶,也顾不上倒水,对著壶嘴,咕咚咕咚灌下大半壶凉透的粗茶。

冰凉茶水顺喉而下,勉强压住了那份翻江倒海的噁心与心悸。

他背靠冰冷土墙,浑身脱力,缓缓滑坐到地上。

手中那枚玉佩,方才温润,此刻竟有些烫手。

翌日。

天色蒙蒙亮,巷口老张头炸油条的吆喝声,混著铁锅“滋啦”的脆响,將许砚从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拽了出来。

头颅沉重,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喉咙乾涩,快要冒火。

皆是昨夜那场要命窥探留下的后遗症。

他揉著发胀的额角,强撑起身,用冰冷的井水狠狠泼了把脸。

刺骨凉意,总算驱散了些许昏沉。

前屋,他刚支起摊子,掛好几幅待售的字画,巷口便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许先生!许先生!出大事了!”

人未至,声先至。

他霍然转身。

周渔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他一身靛蓝差服,沾满新鲜泥浆与水渍,嘴唇哆嗦,已无半点血色。

“怎么了?”

许砚声音绷得紧,手下意识按住了桌沿,稳住身形。

“淮江!淮江出事了!”

周渔扶著门框,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没顶的洪水中逃出生天。

“北……北码头!今早撒网的渔夫……在下游……捞上来好几具尸首!”

他说话顛三倒四,显然是嚇破了胆。

“都是熟面孔,昨儿个还在码头喝酒吹牛的汉子!”

“身上……身上连个口子都没有,可那一具具……全是青白色的,没有活人顏色!整个人像是被水泡过头,从里到外都胀开了!”

“眼珠子……那眼珠子,都给生生挤了出来……”

他再说不下去,脸上只剩下最原始的惊骇与茫然。

许砚握笔的手指,缓缓收紧。

昨夜玉佩中窥见的那一幕,那股纯粹的暴虐,此刻与周渔的描述,严丝合缝。

“尸首还在北码头,府衙的差役束手无策,已经上报给镇玄司了!眼下那里,全被围了起来,不准人靠近!”

周渔大口喘著粗气,稍微缓过一口气。

“王驛丞急疯了,让我赶紧过来取册子!他说要马上核对近些时日的水文记录!”

许砚一言不发,转身从桌案上,拿起那几本誊抄好的册子。

册子入手,分量沉甸甸,压得他手腕一沉。

周渔接过册子,胡乱朝许砚拱了拱手,便转身朝著城北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狂奔而去,背影仓皇狼狈。

许砚站在砚文坊狭窄的门槛內,看著周渔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扬起的晨间微尘里。

清晨的叫卖声,孩童嬉闹声,扁担吱呀声,此刻落入他耳中,都显得模糊,遥远。

这青江府,这座他以为可以安身立命的城。

终究,是不肯给他半分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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