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宁不是爱纠结的人，“好…吧。”
蔫蔫的，重新趴回了顾憬的肩膀上。
萧沉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视线和顾憬碰撞了一下后，率先低下了头。
夏季的天气一直燥热，偶有几场雨令人惊喜。
当再次下起了雨时，顾玉宁站在窗前朝外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快要忘记娘子的存在了，这半个月中，他的生活一直被叔叔和萧沉占据着。
看了一天的雨后，顾玉宁在夜幕降临时被萧沉抱回了屋，还是顾憬的住所，这些天他一直住在这里，几乎每日都和叔叔做那些舒服的事情，但前几日，顾憬因一道圣旨再次回归了军队，不久后就会奔赴沙场。
京城这些天的局势隐隐生出了些不对劲来。
聪明人家早早的借由探亲出城躲避，萧沉从顾憬那儿得到了些消息，这是两人之间的关系第一次没有那么紧绷，不过因顾憬的身份，将军府特地留了一波人在这儿守着。
而这些，或多或少都和顾玉宁娶得那位有关。
入夜。
雨声渐小。
顾玉宁躺在床榻上，眉头紧蹙，季清屋顶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在愁什么？
他走上前，借由窗外的月光仔细描绘着顾玉宁的眉眼，他变得更加漂亮了，季清知道榻上的这名小傻子可能早就把自己忘在了不知哪里，但他还是想要见一见他。
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季清恨不得分身成两人，于是在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时，他选择了来见一见顾玉宁。
“唔……”
顾玉宁有些热，从入睡开始就一直不怎么安稳，因为萧沉不在，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叔叔离开了，萧沉也变得忙了起来，只剩下顾玉宁一个人。
“醒了？”
季清的声音是刻意压低后的轻柔，原本半醒不醒的顾玉宁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睁开了双眼，睫毛颤动着，刚从睡梦中脱离出来的少年很漂亮。
茫然无措地看向声音来处。
“娘子？”嗓音微微带着些鼻音，又软又哑。
“嗯。难为夫君还记得我了。”季清眉眼明明是温柔的，偏偏说出的话却那么的让顾玉宁不知所措，“妾身等了夫君好久，夫君怎么都不来看看我呢？”
“没…有…”
顾玉宁急的打起了手语——没有忘记你，也没有不去看你，只是萧沉说你不在。
“……”
季清经过这些天的学习已经能够看懂手语，他笑了笑，原本温和一片的表情在挑了下眉后，变得有些危险，他就知道跟顾玉宁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季清确实不在，但他在将军府留了一个人饰演他，可从未听说有人去找过他。
顾玉宁是个笨蛋，还是个反应迟缓却对人的情绪特别敏感的笨蛋，在感受到从季清身上传来的危险后，他微微靠近，像是以往哄叔叔那样，轻轻亲了一下季清。
“不要…生气。玉宁没有…忘…记…娘子。”
哪怕还是有些磕磕绊绊，可比起之前不知好了多少。
季清那么小心眼儿的人都被哄好了些，“那夫君还喜欢我吗？”他说的极为可怜，“我等了你好久。分明没有见萧沉来找过我……”
“喜欢。”
顾玉宁见此只好又亲了亲季清，每一下都很轻，眼睫微微颤着，红润的嘴巴慢慢印在季清的唇上，呼吸带着香气，小傻子很漂亮，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
季清的心脏一时跳得有些快，快得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只是眼睛紧紧看着面前的人，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一瞬间，他嗓音干涩，无法说出一个字，恍惚间，他意识到，哦，我好像喜欢他。
得到了答案的心脏砰砰跳动着。
比哪一次都要剧烈、快速。
季清不动了，就这么盯着顾玉宁看，他是半蹲下来的，不管以什么视角都比在榻上的顾玉宁矮了一些，使他就像是被神明眷顾的人类般，渺小又卑微。
可他分明是整个大呈最尊贵的“长公主”。
从未感受过喜欢和爱这种情绪的季清第一次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心跳很快，欢喜中夹杂着酸涩，每跳动一下，都像是被人捏紧了一点心脏般。
但季清却甘之如饴。
“夫君要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季清嗓音沙哑，轻声问道。
从来不肯吃亏的季清哪怕是在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情上，都要别人付出的比他多，若是旁人定会疑惑为何，但顾玉宁不是，他是个笨蛋，所以只会说：“好。”
那一瞬间，季清突然就懂了为什么小时候母妃明明已经有了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却还是厌恶着给予她这一切的父皇。
“别…哭。”顾玉宁趴在床边替季清擦干净眼泪，用额头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我…好难受…”
“……”
在顾玉宁说完后季清反而哭得更凶了，眼泪一颗颗朝下掉着，那张锋利又艳丽的脸庞上被泪水打湿，季清已经忘了自己究竟多久没有哭过了，或许是自从母妃死后。
失去了亲人庇护的孩童在后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总是走的很艰难。
但幸好……
幸好他遇到了会为他哭的人。
“季…清，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