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路郁寻在接到来自自己爷爷的电话时就知道了他拦不了余云赐，发了条消息给顾玉宁后，路郁寻披着月光走出了这里——A市出现了一名恶鬼，需要渡化。
三楼。
刚醒来的顾玉宁收到了路郁寻的消息，在察觉有人敲门后，起身打开了房门。抬眸，眼睛就这么看着门外站着的人，呼吸一顿，“……云赐？”
“嗯。”
余云赐向来是不善言辞的，他比很多人都闷，看着面前活生生的青年，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就此落了下来，眼睛发酸，余云赐脑海中不断闪过顾玉宁前世死前的画面。
努力调整着呼吸，他道：“你记起来了吧？”
“那个梦吗？”顾玉宁抿了抿唇，身上穿着宽松的T恤，面料很薄，将他被路郁寻弄出的各种痕迹透了出来，有些狼狈，像是被人弄坏后重新拼好的一样。
“对不起。”
他道歉道得很直白。
“如果那真的是前世的我的话，很抱歉，我……我太害怕了，我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是什么，我曾想过把你推开我的身边，可你总是会笑一笑，又白着脸色说‘我回来了’，于是就那么一步步的，我和你走到了各自无法逃离的结局。”
顾玉宁在回忆着，无力一笑：“我死得很惨吧？我从小就一直在做着那个梦，所以不希望你和我一样，死得那么不漂亮，在那天……动手杀了你。”
“我想和你道歉的来着，可我在阴间等了好久，你都没有来。”
顾玉宁：“抱歉啊，让你恨了那么久，你……如果想杀了我的话，可以现在就……唔……”
顾玉宁被余云赐拉入了他的怀中。
很冰的一个怀抱。
余云赐眼中不断掉出血泪，眼前顾玉宁死时的模样怎么都挥散不去，青年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惨的，当个闲散王爷云游一生不好吗？可他却偏偏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杀了很多很多的人。
手上沾满了肮脏的血液。
一个岌岌可危的王朝会诞生无数罪孽，皇帝也只不过是身娇肉贵一点而已，被腐蚀透了的朝廷对于一些世家来说如纸一样薄，帝王沦为阶下囚，死于大火。
“……”
顾玉宁浑身僵硬，他感受到了余云赐在哭，哭得很小声，却又像是在歇斯底里一般，他被抱得很紧，就在他以为余云赐会一直哭下去时，余云赐问哑声道：“你喜欢我是不是？”
“顾玉宁，你喜欢我，对吗？”
“嗯。”
是喜欢的。
没有办法控制的喜欢。
那是顾玉宁唯一一个过得没有那么痛苦的世界，小时候有父皇宠着、余云赐的纵着，哪怕生了病也总是一睁眼就有甜甜的糖人吃，少时会被余云赐抱着感受奔跑的感觉，会打闹。
就算是争抢权利，身前也总有一个人笑着说帮他。
怎么会不喜欢呢？
怎么能不喜欢呢？
不喜欢的话，顾玉宁就不会在奈何桥边苦苦的等他那么多年了。
不过还好，他们又见面了。
余云赐在听到顾玉宁说“嗯”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两人迟了上千年的缘分终于在此刻圆满。
顾玉宁问道：“那你……不恨我吗？”
余云赐：“恨啊。恨死了都快，可那又能怎么样？我见不了你难受、你疼，你一哭，我就觉得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至少顾玉宁不会那么的疼。
“……”
“嗯。”
顾玉宁耳边清楚的听到一声：【任务：请让亡夫爱上自己「已完成」】
亡夫。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余云赐还真是自己的亡夫。
床下，原本想出来和老婆相认的余泽见状委委屈屈地停在原地没有动，恶鬼要气死了，浓郁的怨气不断发散，余泽知道老婆身边的余云赐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鬼。
但没有想到，还有一段前世今生的缘分在里面。
恶鬼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的性格，现在正安安静静地看着顾玉宁，一动也不动，仿佛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路郁寻算一个、余云赐算一个，全部都是和他争抢老婆的对手。
怎么会这样？
恶鬼不明白。
顾玉宁靠在余云赐的怀中，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数不清的情绪，很难懂，也很难看清。
＊＊＊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