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时臣被揍到瘫软在地上时,江言惊才在他身上找出解开顾玉宁脚上锁链的钥匙,转身一步步朝顾玉宁走去,弯下腰,呼吸急促,江言惊看似冷静,拿着钥匙的那只手却在颤抖。
他有些害怕。
向来桀骜又不驯的江言惊有些害怕,现在的顾玉宁他从来没有见过,很苍白、带着一种病态的脆弱和无助,钥匙插入锁孔,每一下都让江言惊心慌。
他不太确定被他带离这里的顾玉宁会不会崩溃。
习惯了被束缚、习惯了在黑暗世界中生长的植物还能够适应阳光吗?
江言惊不知道。
他现在只想带顾玉宁离开这里,快一点、再快一点的离开。
再不走的话,江言惊害怕自己会失控。
抱起床上苍白的青年,江言惊的一举一动中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他在害怕顾玉宁会碎掉,会突然的消失。
“顾玉宁……你……”
声音嘶哑,话还没有说出口,泪水就先一步掉落。
江言惊朝外面走着,刚出去,天色就泛起了白,太阳即将升起,可这并不会让江言惊感到高兴,因为他害怕自己怀中的青年会被惊扰到。
坐上汽车,一路疾驰。
***
顾玉宁的身体十分疲惫,他好像陷入了一个很坚硬又很温暖的怀抱中,不是像时臣那样的阴冷,而是令人贪恋的温暖。
一连三天。
顾玉宁都在昏迷中度过。
江言惊一直守在床前看着他,医生在第一天就来过了这里,几番检查后,告知江言惊顾玉宁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贫血。
卧室中的所有窗帘全被拉上。
室内昏暗一片,顾玉宁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呼吸很轻,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垂眸,顾玉宁还在回忆着自己的梦境,很长,但里面全部都是江言惊。
怎么办?
他还是好喜欢他。
已经彻底支离破碎的顾玉宁还是喜欢着江言惊。
“……”
床边,江言惊还在睡着,他很疲惫,眉眼间是遮盖不住的担忧,顾玉宁从醒来开始就没有什么动作,既没有观察恍然间变得陌生了的环境,也没有偏过头。
直到他的手腕感受到了一点滚烫的温度。
“!”
大脑中的所有思绪全部在一瞬间消失不见,顾玉宁呼吸发闷,眼中泪水涌出,哪怕并不知道靠近他的人是谁,也感觉到了,是……江言惊吗?
一时害怕。
又缓缓转过了头。
顾玉宁眼圈泛红,呼吸被他刻意放轻,当他看到江言惊的那刻,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更没有一切的崩溃或是痛苦,而是空白的。
他是空白的。
所有或开心或难过的情绪在刹那间充盈进顾玉宁的身体。
植物是很坚韧的存在,本就生了病的植物更是,他不会很贪心的想要很多东西,只要自己喜欢的主人在身边,就好。
江言惊……
“江言惊。”
顾玉宁声音很轻地喊了他的名字一下,本以为会很生涩,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说出这个名字了,但只要开了口,就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真好。
顾玉宁小心翼翼地抬手用指腹碰了一下江言惊的侧脸,哪怕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口子也没有害怕,因为他知道江言惊只要肯在他的身边,就是喜欢着他的。
嗯。
是喜欢的。
顾玉宁哪怕没有听到他的解释,也依旧清楚。
于是从中午一直到傍晚。
顾玉宁就这么看着江言惊,直到男人皱了皱眉,隐隐有些醒来的迹象。
见此,顾玉宁顿了一下,想要闭上眼睛装睡,可却怎么都舍不得,他有些害怕这又是一个梦,但又想要就此沉溺在里面,顾玉宁忘记了自己之前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一幕。